眼泪没有任何用处,如果傅延真的“破碎”,那就他只能用更强势的态度去面对傅延,好给他一个可靠的支撑。
柳若松靠着傅延的手缓了一会儿,然后松开他的手,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从药箱里翻出一针营养针,撸高了袖子打下去。
从此以后,不管傅延怎么样,我就不能倒下了,柳若松想。
他把空针管丢进医疗器具回收箱里,然后给傅延拉高了被子。
但渐渐地,柳若松发现傅延越睡越不安稳,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好像本能地想挣脱被子。
柳若松皱了皱眉,试探性地把被子往下拽了拽,见他眉头松了一点,好像舒服了一些,但还是不大好受的模样。
柳若松不知道要怎么帮他,急得陀螺似地转了两圈,猛然间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到床边,试探性地推开了一点窗缝。
D市地处东北,现在深夜时分的温度已经接近零度,冷风忽地顺着窗缝卷进来,柳若松冻了个哆嗦,下意识转头往病床的方向看。
傅延显然比方才放松多了,他眉头略略舒展,重新睡了过去。
柳若松握着窗户把手,心里好像又被人凭空砍了一刀。
他怕热,柳若松想。
上辈子的结局在他的潜意识里留下了烙印,所以哪怕重来一次他不会带有任何伤痕,记忆里却还记得那种疼。
柳若松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件事,他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傅延重新提起上辈子。在傅延重启前,他无数次想要那个完整的“他”,可此时此刻,看着傅延这样,柳若松又恨不得他没有这么“完整”。
如果让他顺心的代价是要傅延背负这样的痛苦,那柳若松宁可不要。
北方的夜晚风太硬,傅延伤还没好,柳若松不敢一直开着窗,于是等了一会儿又把窗户推上,只留下窄窄的一道缝隙。
他坐回病床边,想起傅延醒来之后那个环视病房的眼神,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什么,急忙在衣柜里翻出一条三指宽两米长的布制束带,在傅延眼睛上绕了一圈,遮住了他的视线。
傅延每次重启,总有那么一段时间混乱期。柳若松现在想想,他刚刚可能是根本没分清现实和上辈子,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实验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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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傅哥重启是不带伤的!是因为精神状态问题导致的神经痛【心疼.jpg】还有就是因为傅哥刚醒来人迷糊,没反应过来已经重启了,看到病房以为自己没死成又回去了,叠加buff导致的心理反应。
第158章 “你什么样子我没亲过?”
傅延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他从混乱而沉重的梦里睁开眼睛,眼前漆黑一片,只能从布料缝隙里零星地看到一点细碎的光。
他愣了愣,下意识想伸手摸摸眼睛,只是手还没抬起来,就被一个略沉的力道阻碍了。
柳若松在病床前看了他一宿,每隔一会儿就给他拉拉被子开开窗,一直到天亮才撑不住,握着傅延的手打了个盹,还没等睡着,就觉得手下猛然一动,瞬间清醒过来。
“哥?”柳若松有些反应过度地俯身过去,按住了他要摘眼罩的手:“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傅延嗅到了病房内细微的消毒水味,但因为已经彻底从混沌中清醒过来,所以没再把面前的一切认成上辈子。
毕竟按上辈子的结局来说,他已经被烧成灰顺着烟囱吹出去了,丧尸再怎么特殊,也没特殊到能捏土造人的地步。
傅延模糊间记得自己昨晚好像醒过一次,但因为当时他自己也不清醒,所以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零星记得柳若松好像一直握着他的手没有松开。
“……没事。”傅延轻轻捏了捏柳若松的手,哑着嗓子说:“这次还要对暗号吗?”
柳若松没有像之前无数次那样接下这个玩笑。
他静静地盯着傅延,想从他脸上看出一点什么,可什么都没有发现。
傅延就像之前那几次重启一样,看起来适应良好、神志清醒,除了脸色白一点,看起来虚弱一点之外没什么大碍的样子。
但柳若松知道不是。
昨天午夜时分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不是一次重启混乱可以解释的。柳若松清楚地知道傅延的神经已经崩断了,否则他绝不可能在认出自己的情况下说出求救的话来。
他心里有伤口,他的潜意识里还在害怕,只是清醒时候的傅延把这些都藏起来了,不想让他担心。
或许是因为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反常的沉默让傅延感到不太舒服,他被蒙着眼睛,不安地偏过头,向着柳若松的方向侧了侧身。
“若松?”傅延叫道。
柳若松抿紧了唇。
傅延已经努力在隐藏了,但很多端倪是短时间内藏不住的,柳若松想让傅延放松一点,又怕挑明了说让他更紧张,只觉得心像是被人死死攥着,恨不得立马飞回燕城把邵学凡大卸八块。
柳若松没有说话,他怕一说话自己也憋不住,只是捧着傅延的脸,二话不说地吻住了他。
傅延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他突然来这么一出。
他的肌肉绷紧一瞬又放松,像是某种条件反射。
柳若松吻得很温柔,他用舌尖一点点润湿了傅延的唇瓣,然后试探地往里探索。
除了上辈子被感染的那一次,傅延从没拒绝过他,他乖乖地松开齿关,犹豫地碰了碰柳若松的舌尖。
他下唇还残留着昨晚被咬出来的伤口,动作间丝丝缕缕的血腥味儿渗出来,傅延有点怕柳若松嫌弃,下意识想后撤避开,被柳若松更深地吻住了。
“怕什么?”柳若松轻声说:“你什么样子我没亲过?”
上辈子末尾时,傅延丧尸化到就剩一点人模样了,他还是照下口不误。
傅延似乎也想起了那个场面,后背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僵了僵。柳若松安抚似地揉了揉他的后背,放轻了动作,小心地缠着他的舌尖,轻轻舔了舔他唇上的伤口。
他们好像太久没有接吻了,柳若松想。
他一直在等的这个人,跟他分开了好几年的时光,大部分时候只能隔着玻璃或者电话见面,明明近在咫尺,却比隔着千山万水还让人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