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少永走著走著,差点被自己绊倒。
他还应允了大祭司会把沐攸宁带过去,依教主那一番话来看,这人是不可交出去了。
袁少永瞥看暗室的方向,没有被强行破开的痕迹,召了一名弟子过来问话,得知赵清弦确是在他不在的时候进了房间。可现下连影子都不见,传言中的咒禁师当真如此厉害,陌生之地所藏的密室也能来去自如?
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念头。
沐蝶飞曾到过密室两回,虽他已谨慎地蒙起她双眼,也不能排除她记住了方向,背好步数的可能,大抵,只是从她口中泄漏这事而已。
若被教主问责……便这样解释吧?
***
赵清弦燃起火符,沿楼梯直上,最后停在暗室门外,有点迟疑。
他自是知道沐攸宁不在意这等事,若非如此,也不会与自己走到这一步。纵然知道往后她的身边还会有很多人经过,可要他现在亲眼看见那样的场境,好像也做不到。
大概是法力流失太过的关系,赵清弦觉得脑袋极沉,好似被什么堵住般无法思考,心脏也像被人掐住般,难受得无法呼吸。
「……董师兄,收手吧。」
门后传来沐攸宁的声音,继而是一阵哀嚎,赵清弦在外等了半晌,终是推开了门。
董倬行一丝不挂地被固定在床上,未能挣脱,沐攸宁坐在床沿,衣服凌乱,正弯身替他解绑。
赵清弦吹熄了火符,极力维持清醒,冷眼盯著董倬行。
沐攸宁记得他说过会留在地宫等她和澄流,眼下见到赵清弦先行来寻,倍觉惊讶,边迎上前边问:「小道长怎么来了?」
赵清弦一动不动地站在门旁。
沐攸宁小心翼翼地凑到他身侧,露出半张脸看向门后,确认无人跟来才关好门,抓住他的手搓了几下,心想,这人还是一如以往的捂不热啊。
「小道长?」
「嗯。」赵清弦低头看她,动了动唇,最后还是没问出口。
他知道自己没资格去问。
可是,他还是会想她,想在仅余的时光独占她。
这么自私,真的可以吗?
赵清弦一下把她捞进怀里,用力地搂紧沐攸宁,闷声道:「他们没空管。」
来的时候,他已利用方才那名弟子对教内的人挑拨一番,赶在袁少永将人疏散之前引起混乱。
虽与几人稍早时商议的计划颇有出入,可他根本无法乖乖等待。
便是早一刻也行,只想尽快回到她身边。
***
澄流集合人手后就一直埋伏在浮石塔附近,按照原先计划与沐攸宁联络,挑选合适的机会。
他轻功好,每晚都会在沐攸宁的窗边留下信笺,若事情实在紧急,沐攸宁才会像前几天般去找赵清弦,且还要赵清弦替她作掩护,抹去一些看守的视线。
如此过了十来天,直至董倬行对沐攸宁下药,她直觉是个好机会,便以花作暗号,通知澄流,可她没想到才刚起的头,赵清弦就被救出来了,她问:「澄流动作这么快?」
赵清弦:「没,我先来寻你。」
沐攸宁笑道:「真是意外惊喜。」
恒阳教知道赵清弦的计划是一回事,可不能让他们猜出动手时间,留太多空档作准备。毕竟赵清弦的本意就是要折去恒阳教的实力,利用归利用,能清掉他们一些心腹便最好不过。
沐攸宁起初也怕这般仓促会否难以成事,可赵清弦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于他而言,依计行事自是最好,即便如他当下乱走一通,亦是无妨。
原就是兴之所至,能否把恒阳教毁掉不是他在意的地方,更多的只是想让国师不痛快,告诉对方他还活得好好的。
沐攸宁本觉得澄流像个心性单纯的孩子,可相处得愈久才看得出,真正像小孩的是赵清弦,尽爱使性子。
赵清弦把她抱得更紧,说得刻意:「我吃醋了。」
「别乱吃醋呀,都没成事呢。」沐攸宁瞬间明了,并不惊讶赵清弦的坦荡,拍拍他的背心处,伸手在他头上顺了顺,笑道:「喔,也没想过要成事。」
董倬行穿好衣服,拿著沐攸宁的裙带走过来,接话道:「不要说得很可惜一样,打从开始就把我当傻子耍。」
沐攸宁在赵清弦怀中探出头来,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董倬行轻哼一声,把裙带递过去:「走吧,袁少永很快会来,他们要把你献给大祭司。」
「我?」沐攸宁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眼睛瞪得极大。
大祭司是……雷娜岛那个人?
话被董倬行抢了过去,赵清弦气得连眼神都不分给他一个,取过裙带替沐攸宁整理好衣服,赌气似地说:「我也是今日才确认他身份。」
沐攸宁站在赵清弦跟前张大手臂,随他折腾,问:「他还真没死?」
大祭司为人如何,董倬行知得也不甚详尽,只记得以前那些活人偶都是他负责提炼,量少不说,还容易脱离掌控,分了不少给望名侯以为他能派上用场,结果全被赵清弦灭了。
可于常人而言,这已是很厉害了,董倬行皱起眉头,他虽看大祭司不顺眼,依旧为他的法力折服:「你们别太小看他。」
沐攸宁总觉得赵清弦哪里不对劲,此前他虽也随性,却不会这般胡来。眼看他竟抛下捉拿大祭司的机会来寻自己,沐攸宁心中有疑,然碍于人前不好问得太细,唯有把人抱得更紧些,嘴也甜得不行,借以安抚对方:「我家小道长厉害著呢!」
赵清弦果然受用,绷著的脸色也缓和下来,这才愿意提点董倬行:「你既起了叛意,他们必不护你。」
「你还有脸说?」董倬行翻了个白眼,语气挑衅:「本想顺袁少永的意思和她双修,如今被你打断,害我不能再待在恒阳教,这就是承了我人情该做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