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乞宁恢复些神识,眼褶撩开,琥珀偏绿的眼瞳淬满蛊毒情.欲,她的呼吸冗长且炽热,若滚滚岩浆,悬停在崔锦程的颈窝侧,克制到如紧绷的弦。
这一次,被大幽凤尾花刺激的凤求凰更为疯狂,令她五脏六腑都在燃烧,恨不得要将身下的人生?生?活吞!
她在强迫自己冷静。
段乞宁闭上眼睛,将欲望压抑到深处,她颤抖着双手搂抱崔锦程的腰身,紧紧地?拥住这块冰。
阿潮很自觉地?移开视线,动身正欲为自己解衣上药,倏然手指一顿,警铃大作。
有杀气!
“主人!”
话音刚落,泛着寒芒的一击刺杀已至,阿潮凭借本能扑到段乞宁的身后,用?自己的背接下这一刀。
刀锋割破阿潮的玄衣劲装,没入肉躯,嘶啦一声,鲜血滴落在地?毯上。
朝阳将那人的轮廓映照得清晰,出手之人,竟是阿核!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悬崖
所?以他之前从?他身上感受到的杀气?并?非错覺, 阿潮的眼睫猛然一颤。
阿核驟然拔出彎刀,连带着将阿潮的鮮血淋漓带出。
段乞宁有所?覺察,驟然回首,阿核的彎刀又一次袭擊过来, 阿潮第一时间抄起边上长?刀抵挡, 清脆的兵刃相接声?響起, 二者同时为这一擊渡上内力,只听“砰”的一声?巨響, 整个车厢炸开,木屑偏飞, 天光迸射进来。
强烈的、明亮起来的瞬间令段乞宁下意识闭眼,再度睁眼, 阿潮和阿核的身影已闪至林间交手。人如急影, 刀刃淬光, 招起招落间, 鮮血挥洒林间。
其?中, 阿潮因为身负重伤, 很快处于劣势,阿核的身影倏尔变得鬼魅,影子随风声?走过丛林, 掠起的枯葉阻碍视野,阿潮手提长?刀以内力震开枯葉,瞬息之间,阿核闪至他的身后,倾尽全力注入到这一击,彎刀凌冽,袭上阿潮的后背。
直直砍上他原来滋血的伤口?, 加深那里的划痕,阿潮的身躯为此?痛感徒然紧绷,他瞳孔一缩,根本来不及反應,阿核又补上一刀,一脚踹上阿潮的后背,将其?连人轰退。
阿潮的身躯懸空,重重地砸在一棵粗壮的枝干上,遒劲的内力甚至无法被阻拦,阿潮的血肉之躯折断树干未曾停歇,竟直直摔出林间,砸落在懸崖峭壁边。
“阿潮!”段乞宁心弦扣紧,从?破败的车舆间跃下,视线那头,阿核提着手中弯刀,一步一步往悬崖边走去。
阿潮的长?刀颓然落地,他呛出几口?血,一手捂着胸口?喘息,一手撑着胸膛爬起。他面上的面具,都因为这样强力的攻击裂开出纹路,面具一片一片剥落,露出男人脸上黧黑的刺青。
“你?真是她的好狗啊……”阿核望着那刺眼的四个字,嘴角泛着冷笑。
阿潮撑着身爬起,鲜血从?嘴角溢出,他紧锁眉峰道:“为什么……同为主人的暗衛……段家待你?、不薄……”
“为什么?”阿核带着可笑的语气?咀嚼这滑稽的三个字,骤然把弯刀对准他头颅的方向,“如果那天不是你?选择留在擂台,我的哥哥,阿秉哥哥,或许就不会死……”
此?言一出,段乞宁和阿潮的心跳皆是一紧。
“我们不是親人,却胜似親人……”阿核面露痛苦,回忆的漩涡如潮水将他掩埋,男人酸楚鼻翼道,“阿秉哥哥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了。我没?有你?那么好的天赋!幼时我在暗衛营日夜艰苦地训练,若非他庇佑我,我活不到今天……”
过去,阿核的天分和成绩在暗卫营里并?不突出,甚至还屡次因拖后腿被上面责罚。每每挨饿受冻,都是他的阿秉哥哥替他留口?吃食、为他添上披风。那个兄长?一般温柔可靠的男人,是他过去阴暗岁月中唯一的光。
可是有一天,这束光熄灭了。因为阿潮离开职守,排位第二的阿秉不得不接替阿潮的位置,暂时保护段乞宁的安危,可偏偏就是那一次顶岗,阿秉就遇上了生离死别的难局。
那可是大莽馬蹄!馬蹄哒哒从?他血肉之躯上践踏,那样的惨烈死状无异于五马分尸啊!光是想象就会让阿核痛彻心扉,更莫要说是阿秉的亲身经?历!他的生命永远就这样暂停在了雪州,埋没?在寒冷没?有温度的雪地里。
“你?有何颜面问我‘为什么’!我还想问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你?!死的不是你?!!”阿核双目猩红,被仇恨和绝望裹挟,掌间澎湃的内力积蓄,一举拔刀插.入阿潮的后背。
“阿潮!!”段乞宁尖叫,阿潮的身躯因此?一怔,鲜血喷出。
他的血手在泥土间摩挲,吃力地去摩挲手边的长?刀,在离刀柄还有五寸距离时,阿核的刀往他血肉之躯中又埋没?更深。
阿潮疼得闷哼,目光牢牢锁向远处的段乞宁,染血的唇边还在朝她蠕动口?型:“……主、人、快、走……属下、不、能……保、护……”
最后一个“你?”字尚未道完,阿核拔出弯刀,一脚将他踹下悬崖:“你?早该死了,永别了。”
段乞宁歇斯底里地唤着阿潮的名字,大脑在他落下悬崖的瞬间失去意识,耳鸣如长?笛轰鸣嗡嗡嗡嗡……
她双膝一软,竟直直栽倒在地,心脏震动得快要破开胸膛,体内蛊毒就如火山喷发。
“轮到你?了,”阿核转过身,面朝段乞宁,阴鸷且残忍,格外咬重这两?个字,“‘主、人’。”
他握着滴血的弯刀而?来,那些血均来自?于阿潮的身躯,此?刻一朵一朵晕染在泥里,又如镌刻在段乞宁的心尖上。
她捂着发胀的胸口?,呼吸短促赤热。
“你?是在为他心痛吗?还是在为你?即将到来的死亡感到惊恐?想必是后者吧。”阿核冷冷地道。
段乞宁未答话,而?是撑着胸口?爬起,拔出腰间那把阿潮的佩刀,仿若刀在,他便在一般,将它坚定地抬起,刀锋所?对之处乃阿核冷笑勾起的嘴角。
“此?时此?刻,我当?想问问你?,看到这么多人因你而死,不知晓你?心中作何感念,我的‘主人’?”男人迈步走来,眼眸锐利如鹰,戏谑又道,“哦差点忘了,你?不会懂的。像你?这样,把人命当?作草芥肆意割舍和践踏的纨绔,怎么会对生命有任何敬畏之心?你?出身商贾,有着无穷无尽的财富,过得都是人上人的阔绰生活,多的是为财替你?卖命的奴役,所?以你?不会懂的。在你?眼里,你?只会觉得他们的死是理所当然!”
“我并?没?有这样想。”段乞宁沉声?而?道,“阿秉的死,我很抱歉。”
“道歉有什么用!他再也?活不过来了!”阿核吼道,“如果不是你?,阿秉哥哥就不会死!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不仅如此?,你?的阿潮,还有暗卫营里数不清的兄弟们都是因你?而?死,全部都是因为你?!我最痛恨你?了!生而?为人,凭什么我们都要做你?的蛊子,为你?上刀山下火海!而?你?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一切!”
“……”段乞宁缄口不语,紧紧握着掌中弯刀。
“你?就不應该出生,你?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你?每多活一天,就会有人承受为你?而?死的风险!”阿核凶戾袭来,恶狠狠地暴吼,“所?以你?去死吧!”
他势不可挡,段乞宁神色一凛,紧盯阿核的动向。
可他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只能看清他的残影,瞬息之间,刀锋已至,段乞宁下意识抬刀,身躯被这样夹杂内力的一刀震得发麻。
她抵挡住这一刀,很快阿核的身影消失于这头,几乎如同鬼魅一般轻功闪至身后側。
耳边传来崔锦程嘶哑地喊她的声?音,段乞宁身躯一怔,蓦然回身,点点血迹洒在地上,可她这飞速的旋身也?未尝捕捉到阿核的衣角,阿核早已消失不见,盘旋至她身体的另一側。
段乞宁凭感覺挥刀,却也?只是擦着他的刀锋所?过,很快身左侧又传来人影逼近的温度,强大的力道将她推迭得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