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轻轻抿了口茶,深吸一口气,暗中打量着站在江颂宜身旁的岳清扬,眼中闪过一丝岁月的沧桑。若非听到江颂宜的心声,她几乎无法认出眼前之人竟然是那位东陵质子。
江颂宜让他隐瞒身份跟随,究竟有何图谋?
老夫人感到这个孙女不仅心思大胆,行事更是离经叛道:“这丫鬟既然身体不适,为何不让她留在府中休养?带到佛前,难道不怕冲撞了神灵?”
江颂宜随口回应:“佛祖慈悲,定不会介怀。清扬也希望能够拜谒佛祖,祈求平安。”
【荣恩寺本就不是什么正宗的佛教圣地,即使冲撞了也不打紧。怎能将岳清扬送回去?他不是偏爱荣恩寺后山的那片海棠花吗?那可是我精心为他挑选的埋骨之地啊。】
想到今天所谋之事,江颂宜心中暗自欣喜。
她回忆着师父给她的那些话本,岳清扬在那些故事里不过是个未来的暴君和大反派,她才没有兴趣像那些话本中的女主角一样用爱情去感化他。她才不管他有着怎样的悲惨过往,那些都可以留给阎王爷去评判。
她无意感化,只想超度。
老夫人被江颂宜的心声惊得心神不宁。
她的这个孙女,胆子之大,令人惊叹!
尽管岳清扬这位质子在府中的待遇如同草芥,任人践踏,但他终究是东陵的质子,若是在东陵丧命,恐怕会引发东陵兴兵的理由。
再者,监管岳清扬是皇帝交付给永定侯府的任务,若是岳清扬身亡,永定侯府将难以洗脱罪责。
老夫人心中明白,她必须设法阻止这即将发生的变故。
“咳咳咳……”
突然间,老夫人剧烈地咳嗽起来,她紧紧捂着胸口,仿佛难以呼吸。
席嬷嬷立刻慌张起来,“老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但仔细探查老夫人的脉搏,却发现她的脉象异常稳健。
席嬷嬷果断下令:“车夫,立刻调头返回府中!”
江颂宜却坚决反对:【绝对不行!】
【我们怎能轻易回去!若是如此,我如何能除掉岳清扬?今日若不杀他,来日他必率军攻破玉龙关,杀入金都。我绝不愿余生成为亡国之人!】
老夫人的咳嗽声逐渐平息,心中却是惊涛骇浪。
她偷偷瞥了一眼身旁那位身材挺拔、清瘦非常的岳清扬,这位被囚禁多年的东陵质子竟然还隐藏着如此惊人的实力?
原来江颂宜心中所念的国破家亡,竟然与这个人有关!
那么,不如先除掉他再说。
“祖母,我在外漂泊的那些年里,有幸跟随着师父,对医术也有几分了解。您哪里不适,不如让我为您施以针灸如何?”江颂宜边说边摘下了头上的银簪。
席嬷嬷眉头紧皱,“大小姐,切勿胡来。”
老夫人看着那粗大的银簪,眼皮不由自主地跳了跳,“无妨,或许只是喝水时不慎呛到了,现在已无大碍。”
她真担心江颂宜会趁机对她下毒手。
江颂宜略显失望,“真的吗?祖母的身子要紧。”
【其实我倒是挺想在她眼睛上扎几针,毕竟她上辈子那么盲目,只知道偏心江玉窈。】
老夫人眼皮跳个不停,“佛祖慈悲,定会庇佑祖母。”
第53章 都是假象
春光明媚,太白山下的道路两旁停满了豪门贵族的马车和轿子。
白色的云朵缭绕在青翠的山峦之间,蜿蜒的山路上满是衣着光鲜亮丽的少女和贵妇。
寺庙中僧人的诵经声此起彼伏。
江玉窈如往常一样,从宝殿中走出,向老夫人报告:“祖母,主持已经为我安排好了禅房,这几天我将与芊芊一同在寺中为祖母和父母祈福。”
【哼,江玉窈口中的父母,指的不过是郝仁和廖氏罢了。说什么祈福,分明是想趁机与母亲密谋,打算如何陷害永定侯府。】
江颂宜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她心中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而老夫人其实一直在等待着今天。
虽然她多次从江颂宜的心声中得知江玉窈已经背叛了侯府,与她的亲生母亲早有勾结,但老夫人还是想要亲眼看清楚真相。今天,正是最佳的机会!
她目光深邃地凝视着江玉窈一眼,语气温和而坚定:“好,既然你屡次如此,祖母也就不再过多地叮嘱了。祖母和你的表姐们先行返回府中。”
江玉窈笑容满面,恭送老夫人一行人出了寺庙。
然而,刚踏出寺庙的门槛,老夫人便转头道:“荣恩寺后山的海棠花盛开得颇为璀璨,卿芝、颂宜,你们几个就带颂宜去赏花吧。我与席嬷嬷年事已高,腿脚不便,就先回府了。”
将郝卿芝和江颂宜等人支开之后,老夫人与席嬷嬷便悄然折返荣恩寺。
“席嬷嬷,事情进展得如何了?”
席嬷嬷微微颔首,低声道:“一切已妥善安排。那间禅房是以老奴侄媳妇的名义预定的,紧邻玉窈小姐的禅房,老夫人可从后门出入,无人会察觉。寺中的僧侣也已打好招呼。”
席嬷嬷引领老夫人避开纷扰的香客,悄无声息地从后门步入事先定下的禅房。
禅房内清幽静谧,尘埃不染,虽不及侯府之奢华,却别有一番清修的雅致。
席嬷嬷指引老夫人至墙边,那里有一个手指大小的孔洞,透过孔洞,恰好能窥见隔壁禅房内的一举一动。这是席嬷嬷巧妙布置的。
老夫人将耳朵轻轻贴在墙上,即刻听到隔壁江玉窈与廖芊芊的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