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途其实不怎么爱和不相关的人交际,今晚会来,纯是因为江尹一。但抬起的手,扶住面前高一点的红酒杯,玩儿似的拿手指轻敲,徐途却暗地里拿眼角的余光睥睨左右。

左边穿着提花西服外套的男人在看江尹一,右边着正装的男人也在看着江尹一。

徐途抬了抬眼,因为圆桌的直径而隔开的男人,目光也都落在江尹一身上。

拿食指的指甲,弹叩杯壁发出清脆的一声后,徐途收手将目光重新落回江尹一的身上。

江尹一是个什么反应呢?

煌煌鎏金影,照的眼珠向下谁也没看的江尹一也生出了几分贵气。

徐途想,今天这是场鸿门宴的话,他是不是这鸿门宴中叫人自投罗网的珍馐呢。

菜很快布上来了,是符合‘闻兰厅’规格的鲍参翅肚,连盛放的餐具都是昂贵的漆器。可能来这的,谁没吃过这些?几千几万的高级食材,不过是他们商讨‘公事’,人脉来往时拿筷子碰一碰的佐餐。

“是滴撒,要早知道江主任是武汉哩,我就不搞这些虚里。”

“上海确实比武汉好,说真哩,但现在武汉发展也蛮快。江主任也是武汉哩,以后说不定回来发展,我们还要在一个局里共事。”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每张脸上却都是诚挚亲切要江尹一没挂司法局的主任的职衔,要江尹一没一回武汉就和吴部长私下里吃上饭,这些平常官气十足的人,哪里会正要瞧江尹一这个二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呢。

是权力带来的身份,靠山带来的倚仗,把江尹一垫到了和他们同一位置上,他们才这么亲切,才这么随和。

这么一比,哪怕是身为武汉顶层的富二代的童持他们,在这以权为主的桌上也不太够看了。

“当啷”

倾斜的酒杯杯口频频碰撞,身为饭局陪客的姚童景等人,就这么看着身份地位在之前和他们完全不对等,被他们几乎是玩弄在股掌中的江尹一,如今端坐主位,有的是人主动向他敬酒。

多年轻有为,多春风得意啊。

男人和男人之间不论是感情还是肉体关系,都比男人和女人要脏的多不是没有爱情。可是连有后代做枢纽的男女关系都会变心,只有肉体关系的男男又怎么能维系太久呢?

要么有强烈的性吸引,要么要持续拔高阈值的刺激感,才会让一方如毒药上瘾一样的着迷。或者说是‘深情’。而江尹一两者兼具。

从落座后就再没开过口的景烁等人,对和江尹一上床的那段记忆仍旧清晰无比,他们将记忆里受药物摆布,被他们按在床上,撕开衣服侵犯的江尹一和面前这个衣冠整齐,神色睥睨的江尹一对比。

他们都没忘,江尹一怎么可能忘了那段对他来说无比屈辱的遭遇呢?

但他还是坐在这里,坐在一群曾经强暴过他的男人之中。

他们不知道江尹一此刻的想法,但他们一个个确实亢奋起来了。

“哎呀,不好意思江主任,老婆打电话说女儿发烧了,非要我回去。”离席接了电话的王科长道,“弄的我这,哎”

江尹一颔首,“家人重要,饭局下次再约。”

王科长拿了挂在椅背的外套走了。

桌上菜虽然没动多少,但桌前的人差不多都已经放下了筷子,江尹一习惯性的去摸烟,坐在他右手边,本来有个王科长隔着的景烁,此刻按着桌子倾身过来,举了个烟盒到江尹一跟前。

细长的烟,烟蒂用玫瑰金的纸裹成。

“这烟我记得你蛮喜欢抽。”这亲自递烟的样子,多少有点谄媚了。他哪里需要这么做呢。

江尹一掀开眼皮,今晚第一次正眼看他。

徐途离江尹一更近,他不紧不慢的拿出盒烟,往江尹一那边侧了侧,“我这个口感跟黄金叶差不多,比它还醇一点。”

江尹一接了他的烟。

就这么被拂了面子的景烁,一点气都没有,“金圣呐,口确实比黄金叶好。”他索性直接站起来了,把抽出来递给江尹一的那根烟点燃了,含到自己嘴巴里。

刚刚跟江尹一聊的一团和气的机关干部们,哪里晓得景烁这是弄的哪一出景烁家里生意做得大,几百个亿是有的,商富到一定程度,是没必要讨好官的。但他刚才那样,讨好的味儿实在太重了。

站起身抽烟的景烁,就这么看着夹着烟,将手搭在桌沿上的江尹一。喉结滚动,不知道是抽烟,还是欲壑难填。

气氛一安静,就又有人告辞先走了。桌子的间隔错错落落的空了出来,只剩下那几个年轻的男人。

金圣确实蛮好抽,但对江尹一这个年纪,适口性就差了点。徐途看出江尹一抽了两口就夹到手上是不想抽了,就把盘子推过来,想叫他按烟,嚯,又来了个更殷勤的

姚诗承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走过来的,站在江尹一身后欠下腰,把自己用的红酒杯杯口倾向江尹一,让他来熄烟。

这姿态放的可太低了。

“江主任,今晚你过来,真是太赏脸了。”

江尹一将烟伸过去,却没有丢进杯子里,而是将带着火星的烟灰掸到他手背上,“装什么?我回武汉是干什么,你们会不清楚?”将烟收回来又吸一口,才觉得没趣,丢垃圾一样的丢进他的杯子里。

第383章稞來茚斓

丢进去的烟,浮在深红色的葡萄酒里。姚诗承收手将杯子放在桌子上,落在他白皙手背上的那点烟灰,格外刺眼。

“我们之间是有矛盾,但矛盾嘛,你回来了,我们解决了就行。”

“我们先给你赔罪好吧。赔罪要是不够,钱,跑车,游艇只要你提。”这口头许出的支票,大到简直没过脑子姚诗承现在也确实没脑子了,只想着把江尹一哄回来。

端坐的徐途,闻言睨向姚诗承,他看得出对方非富即贵,富是肯定,贵也是差一点,不然今晚的饭局,也不会做个陪客。可游艇这种动辄千万上亿的东西,连闻科这种二代圈里的败家子也不会随随便便往外送。

江尹一压根儿没理他,跟等什么似的。

景烁也按捺不住了,“司法局没你想的那么有权力,上海的司法局在武汉更行不通。”也是接手家里公司,接触到的商业上的竞争,景烁性格上果决了不少,人也成熟了,不再像从前那样阴晴不定,“我知道你挺恨我们但我们之前也玩的好过。”

“这样,你退一步,给我们个机会。就像诗承说的那样,我们把中间的那些矛盾都给解决了。”

“只要你愿意跟我们解决,你想怎么样都行。”多诚心!

一直不为所动的江尹一,在景烁说完后总算开了口,一字一顿,“我想怎么样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