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份开支落在刑越身上, 或者是她们共同之间,那问题显而易见,步窈的一双高跟鞋都不是普通人能负担得起的, 除非她抛弃高跟鞋, 穿舒适为主的鞋子, 不然她的脚很难有高跟鞋能穿的不受伤。

刑越:“你什么时候回家?”

步窈按住刑越的手, 就让那只手心一直搭放在她尾巴上,她看着刑越:“你这时候不应该说‘大小姐安心住在我家,我会尽我所能照顾好你’?”

怎么会是赶她回去呢?步窈小脸不满,要刑越把刚刚那句收回去,重新再说一遍。

刑越已经过了喜欢说不切实际话的年龄:“可是离开家里的经济支持,有没有考虑过自己能不能接受降阶级的生活方式?你的衣服鞋子都是名师定制,有钱没人脉都买不到。你能忍受这世界上有人和你穿同款的衣服?你戴的首饰都是千万级别,能忍受未来十年以内都不添新珠宝?别说我现在是个普通人,就算我是天王巨星,也给不了你能跟步大小姐身份比拟的特权。”

脑子一热的时候,什么都能放弃。

真行动起来,谈何容易?步窈现在就像和家长闹矛盾的十八岁小姑娘,不管爸妈怎么劝说,都非要跟一个地位和家里有巨大悬殊的人走,关键是,这场热恋还是步窈单向的。

刑越从头到尾都没打算和步窈同居,只是打算收留几晚,没想到步窈来真的,没有想回家的意思。

“为什么你会是这样的反应?”一直蜷动的蛇尾逐渐落寞,盘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步窈不理解,“别人要是碰上这种事,肯定会承诺给对方更好的生活,你干嘛要劝退我?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跟我重新在一起?”

刑越的态度,好像一直以来都模棱两可,亲一下也行,抱一下也没关系,更进一步也无所谓,但提到复婚就是“没有幸福的感觉”“没有谈恋爱的氛围”现在还直接劝退她,赶她回家。

“那都是哄骗人说的话,”刑越无奈,步窈都二十八了还信这种骗术,“正是因为我认真考虑过,才做出的选择,你觉得我能给得起你现在的生活吗?你跟家里决裂,日子会很难过的。”

刑越现在的心态,只想找个合适的稳定下来,别的都不考虑,她折腾不起,她急需一个温馨的家。

“我不怕!”步窈执意要留在刑越这里,“少管我,我受不了自己会回家,你跟我试试不行嘛?我那么喜欢你,你老赶我走。”

她不喜欢哭,哭是懦弱的表现,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从小到大都不爱哭。

刑越老是说这些丧气话,感知到刑越对她的态度,她会生气,会难过。

“你真的……”刑越一时失语,竟不知该怎么回应。

她想起和她仅有数面之缘的父亲,她爸在家中是长子,原本计划毕业后就继承家里的大工厂,后来在大学和她母亲相识相爱。

可是她的妈妈,是山里走出来的姑娘,连上学都是靠着村里人资助。

便遭到强烈反对,但架不住年轻气盛,她父母私奔了。

好景不长,在刑映暖怀孕后,孕期反应厉害,辞了工作在家里养胎,原本生活吃喝不愁的太子爷,自从私奔后日子已经过得很艰苦,刑映暖此举,更是让两人婚姻关系降到冰点。

在刑父熬不住,溜回家时,却发现家里的工厂早已被亲弟弟和叔伯联手刮分,他的怨气和憎恨便宣泄在刑映暖身上,怪刑映暖让他失去了一切。

自此长达多年的冷暴力,连刑越出生都没回家,一直耗着耗着,把一个文静温柔的妻子,耗成歇斯底里的泼妇,逼着离了婚。

刑越心绪恍惚,突然意识到,现在步窈的选择,和她父亲年轻时如此相像,如出一辙……

怀里的女人,是奢华璀璨的珠宝,她连成为戒托都不够格。

“大小姐再考虑一下?”刑越这个年纪,不允许她无所畏惧。

她的不坚定,和退缩,都源于两人的出身。

在没有碰上步窈前,刑越一直很自信,她知道自己能力不差,学业有成,有房有车有存款,可她引以为傲的成就,连给步窈定制一双合适的高跟鞋都办不到。

步窈要气哭了,蛇尾拱起,一直戳刑越的脸:“还考虑什么?不是在尝试中嘛?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合适?你都不跟我试,你就打退堂鼓。”

步窈越说越气,她直起腰,两人面对面,她语重心长教育刑越:“你能不能像我一样,有勇于挑战的魄力?”

“比如?”

“比如我想做1,你要当枕头公主嘛刑越?”

雷鸣电闪的雨夜,冷风瑟瑟。

车内的妇人头戴珠钗,身穿禅意衫衣,就算是临时出行,也时刻高雅端严,她正细读手机上的短信。

[李叔,你过来在刑越家小区的垃圾站找找,一个黑色袋子,里面装有纸星星和手工小屋。]

[好的,大小姐。请问是收起来拿给刑小姐吗?还是?]

[放府上的储物间吧,是刑越丢的,不知道她到底还要不要,天亮被环卫工人收走就找不到了,我暂时帮她保管,你先不要告诉她。]

[好的,大小姐。]

寂文嫣读完短信,看了眼后座上放着的那个黑色袋子,把手机还回给李管家。

她微抿唇:“窈宝知道心疼人了,真好。”

步窈怕刑越丢掉这些破烂是意气用事,万一以后想找回来呢,这些东西对于刑越而言有非凡的纪念意义。

找不回来多难受,所以刑越前脚刚扔,后脚她就吩咐李叔去捡回来。

李管家知道步夫人现在心里不好受,宠了二十八年的闺女,第一次两母女吵这么凶,他宽慰:“夫人,大小姐可能是随了你和先生,用情至深,怕是不会轻易变心。”

步家都是痴情种,他们家境优越,在商政圈地位非凡,即便拥有这般权势,从来没出过桃色丑闻。

别的大家族,明里暗里多少都有点见怪不怪的丑事。

他们是蛇,虽然实行一夫一妻制,但因于天性,出轨率很高。

当一个人站在金钱和权利的巅峰,早就狂妄到不屑和天性对抗,步家上下都从一而终,倒在这个世界显得稀罕。

车子开停在酒店门口,正好拦在贺枝温身前。

车窗缓下,寂文嫣的面庞棱角分明,三年前交谈过一次,哪怕只见过一面,这张富贵花的脸面,很难让人忘记。

“我知道你的秘密。”妇人扬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