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立马敛起笑意。
将已由刑技固定好垂降模式的安全绳绕到身上,收紧搭扣,唐?囱О咽辗诺哪峭方坏铰藜议?手中,叮嘱道:“楠哥,三秒放一米,别太快,我今儿这鞋不行。”
都是警校生,这种需要一方牵引的高空垂降算基础训练科目,彼此间的配合无需多言。
低头看了眼唐?囱Ы派系钠ば?,罗家楠皱了皱眉:“要不还是我下去吧,你这分量真滑一下子,我怕我拽不住。”
“没事儿,你慢点就行,我晃两下绳子你就停,三下你就放。”
说着话,唐?囱Х?身跨出护栏,朝下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朝罗家楠比了个“OK”的手势,随即屈膝蹬腿,“唰”的不见了踪影。感觉划过手掌的绳子一绷,罗家楠立时拉紧,一脚蹬上护栏的边沿,借着反作用力收紧安全绳。随后按照唐?囱Ц詹诺亩V觯?以大约三秒一米的速度放绳子。其实不存在拉的住拉不住的情况,滑轮上有安全扣,绳索滑动速度过快会自动卡死,只不过他这脱手的话,唐?囱?那边会忽悠坠下去一段,那种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能活活把人吓出毛病。之前训练的时候他经历过一次,上面拽绳子的人被马蜂蛰了,突然脱手,害他生生从十楼坠到七楼,心脏差点蹦出来,一瞬间以为自己要当场光荣了。
夜幕下的楼面上,依然亮着些许窗户,有人在窗边探头探脑看热闹。杜海威正拍着照,忽然感觉对面多了个人。抬眼看是唐?囱В?表情惊讶了一瞬,随即明了对方的来意。一个人干的确太慢,一手拉绳子固定位置,一手还得拍照量尺寸记录,他刚才还想着找个人来帮忙。但是干这种活需要的不光是勇气,还得接受过专业训练,同时得有足够的肌肉力量来支撑固定身体,科里除了他自己以外没一个合适,不好强人所难。慢就慢点,真摔下去一个他也赔不起。
“麻烦你了,唐副队。”没多客套,他摘下挂在脖子上的记录板,伸手递向唐?囱А1室菜┰谏厦妫?只要蹬住了墙壁,把板子搁腿上就能写字。
接过板子,唐?囱?扫了眼已有的记录,又低头看向位于他和杜海威之间的室外机架,只见厚重的积尘之中,有一枚清晰的军靴印子。这是六楼的室外机架,七楼和八楼杜海威已经勘验完了,按照记录上的内容可以看出,凶手在攀爬过程中没有迟疑和停歇,步伐移动轨迹干脆利索,俨然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人。
“你能做到这种程度么?”他问。
杜海威摇了摇头,拽着绳索的手臂上,血管清晰凸起:“我可以一口气爬上来,但是做不到这么干脆,凶手一定是惯于攀爬室外设施,不光力量够强,还有深刻的肌肉记忆。”
他擅长攀岩,手臂力量强,攀爬技巧堪称专业级别,但是在毫无防护的情况下徒手爬八楼,得是熟悉攀附点位置反复练习才有可能做到。按照现场的痕迹来判断,凶手只上来一次便得手了,就此而言,这人的身体素质远在他之上。
略加思考,唐?囱?天马行空了一下:“会不会凶手……是个修空调的?”
“有可能吧,但是有这本事的人,修空调可太浪费了。”杜海威被他逗笑了,忽然又想起什么,“不过我之前破过一个案子,盗窃案,团伙犯罪,其中一个叫‘燕儿飞’的嫌疑人就有这么一身飞檐走壁的本领,只是他得从上面往下爬,所以他们锁定的受害者,住的都是不超过七层的楼房。”
“够敬业的,别说七楼,三楼摔下去保不齐都得死。”
唐?囱П咚当咴诎遄由咸钍?,完事儿摇摇绳子,接着往五楼降。杜海威负责量尺寸拍照,他负责记录,俩人一起比一个人快多了,不到一个小时,再次踏回坚实的水泥地面之上。
凶手穿四十一码的靴子,根据手与脚留下的痕迹距离判断,杜海威推测此人身高大约在一米七上下,身材属于紧实精悍型的,体重预估在一百二到一百三之间。
正说着,天空滚起串雷声,紧随其后的暴雨将室外工作的警员们逼进了一楼大厅。多亏了杜海威身先士卒吊安全绳下去勘验,不然这场雨一浇下来,室外机架上的灰尘必定会被冲刷干净。
电梯门开,罗家楠下来给唐?囱?送衣服。在人堆中站定,他瞧瞧杜海威,再瞧瞧唐?囱В?略感心酸的默叹了口气。这俩都穿着工字背心,绷在身上,看着一个比一个线条饱满。要说他以前也有这好身材,肌肉饱满圆润,可架不住胃坏了,吃的少还不能玩命练,脱了衣服看,比人家薄一圈儿,有点儿自尊心受损。
这男人要是虚荣起来,真没女人什么事儿了。
黄智伟打电话说上面完事了,祈铭他们准备挪尸体,请领导们上去再看下现场。一行人呼呼啦啦上了电梯,到八楼进现场,给不足八平米的卧室挤得满满当当。屋里没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就是很普通的年轻女孩的卧室,东西也不多,放笔记本电脑的简易书桌上,有四个韩系可爱风的毛绒和一个相框。相框上泼溅了血迹,与照片中的平和幸福对比强烈:女孩穿着学士服,笑容恬静柔美,旁边的两位中年人应该是她的父母,看的出来,他们很为女儿而自豪。
女性受害者总会让人多生出丝怜悯,在雄性激素所导致的绝对力量压制下,她们反抗施暴者的机会微乎其微。李文尔上身的睡衣还在,下身赤/裸,双目不甘的睁着,结膜出现些微的浑浊,颈部的刀伤宛如撕裂的血口,大张着,为自己泣血鸣冤。
玫瑰花已被收进证物袋,唐?囱?拿起来看了看,注意到花茎上的刺被摘干净了,不知道是花店所为还是凶手所为。他把证物袋递给罗家楠,提醒对方安排人走访花店的时候,注意询问这一细节。罗家楠看完之后点头应下,转身出去找苗红一起询问邻居。这是一梯四户的格局,房间密度不小,如果李文尔惊醒后呼救,邻居不该听不到。但是无人报警,那么很有可能是凶手一直用刀威胁她,迫使她无法发声。
从屋里出来,唐?囱в衷诼サ览镒?悠了一圈,没看到有摄头。电梯里的监控吕袁桥已经调完了,没在案发时间段看到有人进出,想来是凶手行凶完毕后,从正门出来走楼梯离开。这种躲避监控摄头的方式让唐?囱?想起自家大舅哥,曾经林阳在做杀手的时候,不管目标住几楼,从不坐电梯,只爬楼梯。
打电话把熟睡中的岳林敲醒,唐?囱?让他明早到单位后,帮着何兰整理下之前那个白玫瑰案的卷宗,开案情讨论会时做简报。岳林睡得迷迷瞪瞪的,一听有案子立马清醒了,试探着问领导为什么不带自己出现场。
“明儿看照片一样的,行了你接着睡吧,我给组长回个电话。”
挂断通讯,唐?囱в指?林冬回电话。有个未接来电,刚吊在墙上的时候林冬打的,他腾不出手接。没敢告诉对方自己做蜘蛛人来着――他一想起“蜘蛛”这词儿就起鸡皮疙瘩,只说了下目前的发现,又叮嘱林冬好好休息,还得早起赶飞机。
“录几段现场的视频发给我。”
提完要求,林冬挂了电话。唐?囱Х祷匚菽冢?按林冬平时看现场的习惯,把边边角角都拍了个遍,依次发送给对方。发完习惯性的往上面刷了一下,看是否发送成功,随即发现了一个令他哭笑不得的事实――林冬把之前发的红包撤回了,看来是笃定了今天无法观看付费内容。
唉,摊上这么个会过日子的老婆,幸哉?悲哉?
TBC
作者有话要说:
冬哥的消费观是:花的每一分钱都要物超所值。
杜科其实挺A的,毕竟是唯一一对儿亲妈认证的互攻。。。
昨儿忘了说了,国庆七天发福利,回帖都可以领红包
感谢订阅,欢迎唠嗑~
第八十四章
跟现场熬到凌晨四点, 唐?囱Щ丶宜?了不到俩小时,爬起来洗漱喂猫遛狗,收拾好了给崽子们送去二伯唐华的仓库。出门之前特意给郭昊轩发了个消息, 让他这两天别来局里, 新发案件要严格遵守保密纪律,前期调查不能让无关人员参与。郭昊轩秒回了消息,说什么时候能去了再说。
被唐?囱б淮笤缃械讲挚猓?唐华感觉最近这段时间送猫狗的频率略高, 担心侄子太辛苦,叮嘱对方要按时吃饭,多休息, 别把身体累垮了。弟弟没了, 作为二伯, 家族血脉的观念让唐华自然而然的把唐?囱У背汕锥?子一样来对待, 平时关心日常生活的电话, 打的比林静雯这亲妈还勤快。
对于侄子的感情生活, 他虽然难以理解, 但不会横加阻拦。他挺欣赏林冬这人的, 也在慢慢的说服自己接受年轻人的选择。偶尔会遇到些尴尬,之前和林阳打电话谈生意, 他顺口叫了句“亲家”,弄得那边静音了半天。
应下二伯老生常谈的叮嘱, 唐?囱Ц匣鼐掷锟?晨会。岳林和何兰把旧案的简报弄完了, 他抓着吃早饭的功夫赶紧过了一遍, 其间注意到旧案里白玫瑰花茎上的刺也被摘干净了, 当即判断这可能是凶手的习惯而非花店所为。不知意义何在, 但起码能从明面上确认这两起案子是同一人所为。准确的结论还得看DNA鉴定报告, 高仁正在加急赶工中。
现在唐?囱е?道高仁为什么瘦不下去了。从现场撤出来的时候,他看刑技的车刚开出小区就停下了,高仁下车颠颠的跑去马路对面,从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拎了一兜子饭团出来。也不嫌膈应,刚出完现场就吃东西。以前他听他爸说,法医验完尸不洗手就敢吃饭还觉得不可思议,可看看高仁,貌似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楼道里飘满各色早餐的混合味道,会议室里则一个个哈欠连天泪眼婆娑的,不知道的得以为自己进了戒毒所。都熬了大半宿,每双眼里都是血丝满布,抽烟的靠烟撑着,不抽烟的人手一杯黑咖啡。唐?囱Э椿嵋槭易郎习诘目Х群?,贴着祈铭的名字――这会儿没人嫌弃法医办出来的东西了,总归是比食堂的强,就后勤老贾给订那咖啡粉,唐?囱?听罗家楠吐槽说还不如吉吉的狗粮贵。
与会人员基本都是去过现场的,新案无需赘述,主要是听原来那起旧案的简报。和本案的受害者情况类似,旧案中的受害者也是名年轻的独居女性,名叫归曼彤,殁年二十六岁。归曼彤年轻貌美,家境优渥,做酒水生意,名下有一家酒庄,常年往返于欧洲与国内,社会关系比较复杂,以精英阶层居多。当时通过案发现场描绘的嫌疑人画像,曾一度指向了她的前男友,一名退役的空军飞行员,但DNA鉴定结果与遗留在现场的不相符,故排除了嫌疑。后面扩大了排查范围,前后对比了上千人的DNA,历时两年,却始终一无所获。
看照片,归曼彤和李文尔的外貌气质略有相似,都是瓜子脸杏核眼,鼻梁翘挺嘴唇丰润。用陈飞的话来说,这类女人的长相可以用一个字来形容――荤,直白点说就是容易让人产生欲/念。当然长得荤的女人多了去了,而她们之所以被凶手选上,一定有其内在的关联。之前只有一起案子的时候还不好判断,现在又出了一起,寻找她们生活轨迹、接触的人的共同之处,可以说是破案的关键。
开着开着会,吕袁桥的电话打到了罗家楠的手机上,说和欧健俩人眼睛都快看瞎了,也没发现有人跟踪过李文尔。罗家楠只好让他们把监控拷回来,拿给图侦那边去做分析,重案的得去排查受害人社会关系和走访花店。他打算跟唐?囱О言懒趾秃卫冀璧鞴?来,要不人手真掰不开。
早先调查归曼彤的案子时,陈飞他们也走访了全市的花店,没什么收获。现在更难了,不光有花店,还有网购。然而这种耗人头的功夫活儿必须得有人去干,好在悬案组有秧客麟,唐?囱?下来开会之前就安排他追踪几大电商平台的白玫瑰交易数据了。根据花朵的新鲜程度判断,杜海威说交易到客户手里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三天。
开完会去看守所提左强指认现场,唐?囱?让岳林开车,自己跟后座上补觉。曾经的案发现场已经在改建成高尔夫球场时填平了,左强自己也找不着在那,只能凭记忆大概的指出个位置。出于对他坦白交待的奖励,唐?囱?特许他回家去见一趟老爹,想来这应该是父子俩的最后一面。
见了面,两个都是有口难言的人哭的稀里哗啦,左强跪地上给老爹磕了几个头,起来问岳林要了纸和笔,写下自己最后的心声――“爸爸,妈妈说,当年村里人都让您扔了我,可您没有,含辛茹苦把我养大成人,儿子不孝,今生无以为报,我们来世再做父子。”
把这段话念给老头儿听的时候,岳林鼻音都出来了。遇上并非罪大恶极却又不得不承担刑事责任的罪犯,他总会忍不住同情心泛滥。给左强送回拘留所,出来后唐?囱Э此?闷闷不乐的,将车停到路边,下去给他买了瓶脉动焕发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