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只有一个弟弟,那弟弟还有些体弱多病,父母早年便去了,他身为兄长自然会多照拂弟弟,他不告诉他弟弟就是怕他知道后被那些人报复。”顾砚修搭下眼帘,看向茶盏平静的水面,“可后来死的不是他,而是他弟弟。”
林疏棠有些不解了,“他弟弟后面发觉了?”
“不是,他当晚被追杀,他弟弟察觉出了异样,关键时刻把他哥哥敲晕,引开了那李氏。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个弟弟,却不知道两兄弟是双胞胎,模样生的一模一样。雨夜风大,李氏看过那学子的画像,便觉得是他,结果阴差阳错了。”
今日日头大,可风也吹的急,从树缝里过筛后的风都带着凉意,落到脖颈上冷的人脊骨生寒。
林疏棠微微颤了颤,心中不免有些惋惜了起来,“他们都以为那所谓的‘学子’死了,实际上那学子没死还去敲了登闻鼓,因这是在西山岭发生的事情,故而那学子只知道这大概,却没有定下真凶是谁。”
“不错。”顾砚修点点头,觉得她分析的很到位,而后将那桌上花瓶里的芍药花摆正,“当时那学子以为是男子所为,我也觉得那样的剥皮技术要将成年男子剥皮却没想到是李氏,而且当时我们自然而然地忽略了,他弟弟体弱多病。”
林疏棠双手撑着下巴,面上带着些许惆怅,“这样的话,那学子也很难过吧。”
“不过他也没什么时间难过了,他举人的身份算是不做数了,给人代笔,下场不大好,加上此事对其他参加春闱的学子来说不公平。
圣上是放过了他一马,留了一条命给他,但处以杖刑后双腿算是废了,加上他还要再被流放边疆,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那让他代笔的那户人家呢?”林疏棠追问道。
“戕害无辜,春闱代笔,满门抄斩。”顾砚修见她眉头皱的紧紧的,以为她是有些不安了起来,便开口问:“你是在害怕什么吗?”
“我是在想,要是当时韩姨娘也这么做了,我弟弟现如今的处境不知道该会是怎样的困难。”林疏棠不禁叹了口气,她是记得林骢的下场不大好的,这后面没少有韩姨娘的助力。
顾砚修将她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别多想,这件事情不是没有发生吗?”
“可你能防着她一日、一月,总不能时时刻刻都防着她,谁知道她后面会做什么样的事情呢?我得早些将她从府里除去……”林疏棠指尖轻轻捏着瓷勺,神色有些凝重。
在原文中,韩姨娘做了一件差点毁了整个侯府的事情,只是她真的记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了。
顾砚修倒是没发表自己的看法,他自然知道林疏棠那个小娘究竟有多么不好对付,这样隐藏的危险还是早些除掉最好,免得日后必成大患。
两人虽然都没怎么说话,但却是都默契地想到了一块儿去了。
夜里,林疏棠的报复来了,白日里吃的那碗绿豆牛乳冰奶茶化成了冰冷的锋刃刺激她的腹部,疼的她抱着枕帛蜷缩在架子床上。
顾砚修才从书房回来看到她这番模样,一时不知是该笑还是为她觉得心塞,他端起春祺刚刚从厨房里热好的红枣姜奶汤给她喝,“喏,喝点这个。”
林疏棠疼的没力气了,看到那个也没什么胃口,只是摇摇头,蔫巴巴地垂着眼睫不说话。
“我喂你,不让你动手。”顾砚修从碗里舀了一勺递到她唇边,见她喝下,两人之间暧昧的氛围还没上来他又嘴欠地补上一句,“娇气。”
此话一出,林疏棠不干了,她狠狠瞪了一眼顾砚修,“我娇气?我肚子疼,那里也疼的很,大腿也疼,哪哪都疼!怪你,怪你这个混球!”
说着,她举起抱在腹部的帛枕就朝顾砚修砸过来,顾砚修眼疾手快,立刻将姜汤放在桌上,他耳根通红的厉害,连忙抓住她的手,温声道:“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此事是我顾虑不周了。”
林疏棠气的一把跳到角落里,抱着被褥,腿一跨将整个人都埋了进去。
顾砚修也侧躺下来,将人轻轻抱在怀里,“我叫人给你备好了袖炉,到时候你还可以用来捂暖肚子,这样或许会好受些。”
林疏棠轻哼了一声,“天气越来越热,你是要热死我吗?”
“那我用手给你捂?”顾砚修倒是也没在和林疏棠起什么争执,只是抬起一只手轻轻落在她的下腹处。
林疏棠原本是想拒绝的,但奈何这压在小腹处的力度也是刚刚好,甚至也没那么难受了,她在清冽的雪松香里慢慢睡了过去,整个人还睡得稍稍有些沉时,门外却是响起了敲门声。
“二奶奶!二奶奶!”春祺清脆的嗓音将一潭死水似的春夜打破了。
她才敲了没几下,门就被人给打开了,只是她碰上的不是林疏棠而是顾砚修。
她连忙垂下头,恭恭敬敬地回:“二爷。”
顾砚修将门掩上,轻声说:“你二奶奶已经疼的睡着了,别吵醒她,有什么事情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春祺有些为难似的,她抿了下唇,“是有关二奶奶祖母的事情,此事若是二奶奶不亲自去侯府,怕是有些难以处理。”
顾砚修说:“她现在身体不适,便是再怎么着急,也只能是明日才能去处理,你便是现在同我说,我能解决便先解决了;若是必要让岁岁出面的,我再唤她。”
春祺一想到接下来要说些什么,眼眶便通红无比,眼里冒泪,鼻尖泛酸,她抬手抹了下眼角,“回二爷,老夫人病重不起,这若是今夜去了,二奶奶要是见不上她老人家,怕是会终身抱憾的!”
第96章 病重
夜里太过于沉闷了,白日里不曾断过的风此刻却是戛然而止,浓稠闷热的空气凝滞在其间,没有半点的凉意。
顾砚修深吸了口气,最终还是定下了心神,“我去把岁岁叫醒。”
他重新退到了屋内,将躺在床上的林疏棠唤醒,“岁岁,岁岁?”
林疏棠来生理期困倦的很,这个时候即便是迷迷糊糊睁开了眼,脑子却还是混沌的,像是完全没有醒过来似的,“干什么……?”
她只觉得自己疼了好一阵儿,此刻便是醒了过来也是没什么力气。
“你祖母病重,可能需要你回侯府一趟。”
这话犹如平地惊雷,瞬间将林疏棠从床上炸了起来,“你说什么?”
她还以为是自己听岔了,此时还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顾砚修,腹部那些剧烈的疼痛此刻又卷土重来,她疼的皱了下眉,说话的声音都虚弱了不少,“若是如此,我现在便去见祖母。”
两人迅速换了身衣裳,而后备了马车赶往侯府。
林疏棠靠在车壁上,她懒懒垂下眼睫,“我记得那日祖母身体还康健着,怎么现如今就忽然病重了呢?这未免也太奇怪了些。”
在原著中,她可是记得老太太是没有这么早便匆匆离去的,现在忽然病重实在是过于蹊跷了,像是有人有意为之。
顾砚修单手搂住她的腰,她就势靠在他肩头上,“我总觉得事情很奇怪。”
“奇不奇怪的或许等到了那时候就知道了,你不是难受着吗?先睡会儿,等到了我再唤你。”顾砚修说着话,便将搭在林疏棠膝上的小毛毯往上拢了拢。
林疏棠见到他这贴心的模样,也不禁愣了愣,“你今天怎么还人模狗样起来了,弄得我都有些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