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修挡在林疏棠面前,茶盏碎了一地,溅湿了他的衣摆。
其实只需认真查看便知茶盏不会真的打到林疏棠,温氏虽然气的上火,但还不至于上头,林疏棠是侯府嫡女,人家侯府都没说些什么,她如今也不好太撕破脸,“二哥儿,你坐下,你给她挡什么?”
顾砚修眉头微蹙,“母亲,她是我夫人,您便是有再大的气也不该这样发火。”
说罢,他又对林疏棠道:“夫人去一旁坐着,我来和母亲说明白。”
林疏棠巴不得如此,她今天因着京城议论纷纷的事情走了半天加上因着昨夜的事情身体都快要散架了,她还是坐着舒服。
温氏深吸了口气,她看到这模样,差点没气的跳起来,“你还让她坐着,你都不知道她让我们顾家蒙了多大的羞啊!!!”
“哦,那母亲说说是怎样的羞?”顾砚修立在堂下,他一袭绯色官袍,本就生的面若冠玉,此刻红的扎眼而出挑,叫人难以移开视线。
林疏棠都不禁佩服起了他,这是真的护着她啊,别说他是朝廷命官,便是平头百姓,要是被人将这和母亲对着干的事情传了出去,恐怕也是不好听的。
但正因如此,她的内心才有些触动……
“你说说,她那日出门被采花贼掳走后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吗?日后要是怀了野种……”
“母亲!”顾砚修皱着眉冷呵了一声,“那日是我救下岁岁的,她当时正在逃跑,这件事情的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您也是女子,应当知晓女子清白对女子的重要性,您要是在这个时候便开始质疑岁岁,那么外头的人会如何想?”
温氏听到这番话,原本那猝然升起的怒火就此慢慢平息了下去,二哥儿说的也并无道理,“那总不能让此事一直发酵下去吧?这对我们顾家来说又是怎样的无妄之灾?传出去多难听!”
“还请母亲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查清楚的。”说罢,顾砚修便牵着林疏棠行礼后离开了。
温氏似乎有些头疼,“以前盼着他们两人的关系能好些,现在却是这样好,好的连我这个娘都忘了。”
温氏一旁的贴身嬷嬷看到这样的场景,不免开口道:“二太太不必忧心,到底是没了先前那般的剑拔弩张,夫妻之间恩爱也是好的,这到时候说不定很快便有小公子了。”
温氏叹了口气,“但愿吧……”
第64章 对镜梳妆
翌日,日晷上铜针上的阴影才指到辰时,林疏棠便被顾砚修拉着起床洗漱了,她单手支着下巴懒懒地靠在梳妆镜前,一副没睡饱的样子。
春祺拿着篦子准备给她梳头,却见一只筋骨分明的手朝她伸了过来,“篦子给我,我给二奶奶梳头。”
春祺将篦子交给顾砚修,转身离开时正好看到顾砚修将自家主子抱到怀里,晨光熹微,两人都浸泡在了日光里,那一头乌浓墨发铺散在腰部,配上那素白长衫,像是一副留白的水墨画。
她小心掩了门,走出去和围着铜缸逗鱼的丫鬟兀自说话去了。
室内,林疏棠靠在顾砚修那温热的胸膛迟迟不愿醒来,任凭他如何梳头眼睫都不带颤一下的,只是浅浅地呼吸着。
“你是不打算醒了吗?”顾砚修用指腹轻轻蹭着她的眼睫,昨夜两人倒是睡得也早,毕竟夫妻间敦伦之事要是次数太多也不好,加上林疏棠总是皱着眉喊疼,他也不好太过。
林疏棠小声嘟囔道:“你把我这么早叫起来,我还不能偷懒了睡觉了?”
说着,她便打了个哈欠,眼皮动了动,眼泪便落了出来。
顾砚修微微勾着唇,替她拭泪,“不是你说今日要看看鹿枝宁的笑话?”
“那也用不着这么早吧?”
“就是要这么早才好,这会儿子刚好是大家伙用早膳的时候,茶馆里、酒楼里、甚至是街边的铺子上都是和人聊八卦,你不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吗?”顾砚修任凭那张小脸贴着,就是贴的胸膛熨烫,他也不愿将其挪动半分。
林疏棠听到这话,这才慢吞吞地睁开了眼,“你不会是花了钱、雇了人然后……”
顾砚修微微挑了下眉,一脸的不置可否。
“那这样……”林疏棠不禁皱起了眉,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怎么,心软了,觉得不能以这样的方式报复回去?”
“对敌人的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好吗?”林疏棠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我只是在心疼钱罢了。”
顾砚修拿着螺子黛给她画眉,慢条斯理道:“放心,钱不会花太多,我只是找了个能说会道的从中浑水摸鱼,再说了,这钱还能再赚,这水既然被搅浑了,那就趁机多做点事……”
林疏棠看着他画眉的手法,只觉得他不仅画画好看,画眉也是极美的,她笑着道:“不若你教我画眉,如何?”
对于古代的这种眉笔她其实用起来也没那么熟稔的,但顾砚修画的明显是要比自己画的要好看。
“好啊。”顾砚修将螺子黛收好,“等今日下午天气好的话,我再教你射箭。”
“学射箭作甚?”林疏棠一想到到时候手上要练得出茧子,就满脸拒绝,“那又苦又累的,我不干。”
“你不干,日后如何自保,若是我来不及救你呢?”顾砚修看着她问道。
林疏棠抿了抿唇,沉思片刻,“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过既然要学射箭顺带也教我用剑吧,我觉得那利剑舞起来也很好看。”
其实她也是见过一次顾砚修练剑的,飘逸如风,衣摆随着周身的舞动而轻轻晃动,他生的好看,那容貌便是说是上是仙人姿态也不为过。
……
两人都收拾好去逛街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马车徐徐停在一家胭脂铺前,林疏棠今日戴着幂篱,她也没着急下去,而是听着街边的人议论着和她有关的事情
“那顾少卿可真是可怜,年纪轻轻便为状元,如今又做了大理寺卿,颇受皇上赏识,却是娶了侯府嫡女那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谁能保证那晚没被采花贼做点什么呢?”
另外一个穿着布衣的男人反驳道:“这话就有失偏颇了,我可是听说那采花贼需要将那些女子饿上三天三夜才有可能将其杀死玷污呢!”
“你是从何处听来的?”
布衣男人瞅了瞅四周,压低了声音,“我那大表舅就是在刑部做狱卒的,昨日家宴用饭时醉了酒,这才说出来呢,而且那时还有一位女子是在祠堂里呆满了三日的。”
“是谁啊?”周围人全部激起了好奇心,布衣男人小声说:“鹿太傅之女。”
“我的天爷,这都被采花贼绑架了三日,那她岂不是最后一日才逃回来的?……只是我听说那采花贼可是顾少卿亲手弄死的啊。”
“你傻啊,那可是皇上交给顾少卿的差事,他将犯人处死对他有何好处,不怕被圣上责罚吗?我倒是觉得这另有其人啊。”布衣男人一脸高深莫测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