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会算账不代表我一定会掌家,有些事情还是得先跟在您身后慢慢学。现在又临近年关,先不说内账清没清,这到时候四处走动都是要花银子的,我第一次掌家难免会有倏忽之处,要不先将一部分掌家权交给我,我学着,要是有什么不对的,母亲指出来就好,这样也不会有什么大乱子。”

温氏有些惊诧地看着她,原本以为林疏棠就是个养在侯府的娇贵草包,却没想到她竟然把这些事情看的如此通透,看来还是她轻敌了。

不过她也没说错,自己之所以交给她这些事情也是因为账目上存在一定的亏空,都说侯府家大业大,林疏棠嫁妆丰厚,若出了事也是她自己担责。

到时候账目的亏空不用她来填,还能指责一番,简直是一石二鸟之计。

先前她管过一阵家觉得有些一塌糊涂。

可现如今……莫不是开窍了?

温氏稍稍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轻声道:“既如此,那便按你的意思来,你想要先接管什么?”

“厨房吧,这是最好上手的。”林疏棠毫不迟疑地说了出来。

“也好,既然你有了决策便按你的来。”温氏站起身往门外走,有婆子上前来递给她袖炉,她接过后望着庭院里的皑皑白雪,她心里虽不喜林疏棠这个儿媳,但她也不能过度去为难苛责,到底不是亲儿媳啊……

林疏棠简单了解了厨房的管事人和几个做饭菜的厨子后便回了韶雅苑歇息,此时已是戌时,她让人点了灯用完晚膳便坐在那儿开始看厨房每日购买的菜。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她皱着眉,随即叫来了春祺,“你明日去问问我嫁妆名下千味楼的刘叔,让他将每日进账送来顺便送一份近日的菜价誊抄给我。”

“是。”春祺照办,将旁边的琉璃灯掌好。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只见一位小厮立在门外,“二奶奶,二爷出事了!”

林疏棠闻言压下嘴角的笑意,到底是什么人能让顾砚修那个混球吃亏了?她高底得去看看!

春祺倒是有些着急,将狐裘给她披上后提着六角宫灯便往外走,“二奶奶,您怎么瞧着一点儿也不着急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顾砚修什么关系,两人不吵架都已经算是不错了。”

春祺不解,“可您之前也说过,虽然您讨厌二爷但他若是没了,就什么……哦,一切都没了!”

林疏棠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要是顾砚修没了,她就正好抱着她的金库当寡妇,还不用生孩子,多爽啊!

虽然自个儿心里是这么想,但到底不好说出口,她敲了敲春祺毛绒绒的脑袋,“好啦,人是会变的嘛。”

说着,她又问小厮,“二爷缘故受了伤?”

“小的也不知道,只知道二爷是受了廷杖,被人抬了回来。”小厮在前面快步领着路说道。

原文到底是没怎么说过这一茬,林疏棠自然也不知道是为何,她只能靠猜,难不成是因为前阵子有关宣平候差点被抄家的事情被泄露了出去?

她边走边想,才绕到月洞门下就看到温氏被她公爹顾政润搂在怀里,温氏已然是哭的泪流满面,“到底是犯了何错,怎么被打成这般模样?”

她伸手就要上前去看伤势,就被顾政润拦了下来,“好了,儿大避母。我已经派了人去寻大夫,估摸着等会儿就来了,先把人带到韶雅苑里。”

温氏很不信任地看了眼林疏棠,“林氏能照顾好二哥儿吗?别到时两夫妻又生了龃龉……”

“诶,孰是孰非,我想林氏会明白的,再加上这府里就那里安了地龙,其余地方也不好让二哥儿恢复伤势啊。”顾政润劝解着,随即对着林疏棠道:“好好照顾他。”

“儿媳明白的。”林疏棠面上挂着端庄笑意,心里已经开始筹谋怎么趁虚而入然后一雪前耻了。

雪落无声,春祺撑着桐油伞送林疏棠回了院子里,身后的人抬着昏迷过去的顾砚修,只有一小厮打着伞。

半刻钟后,有人将顾砚修安置在了床上,溪庭特地过来给他换了衣裳,一盆盆血水送了出去后,那大夫终于是赶了过来。

诊断一番后,老大夫开了药嘱咐了一些忌口的食物,春祺一一记下,林疏棠点点头,等着人走了把手里磕完的瓜子扔在一旁,这才走近了去瞧顾砚修。

谁知才靠近……

第19章 无福消受

谁知才靠近,那双寒漠冰冷的眼倏地睁了开来,这眼实在生的狭长,说是出鞘的剑都不为过,眼尾上挑出带着锐利的冷光。

林疏棠满眼戏谑地看着他,身体像是因为没了支撑懒懒靠在了床沿处,她坐的毫无大家闺秀的模样,只是生的过于清艳貌美,令人不自觉得就忽略了这点。

“二爷好敏锐啊,妾身才准备看看你的伤势就醒过来了。”

顾砚修趴在架子床上,原本冷白的肤色此刻失了血色,唇瓣都有些苍白,他紧紧盯着林疏棠,眼眸微弯,“是啊,我怕我睡过去,有人要害我。”

“二爷这说的哪里话?我在这里守着你,决计不能让他人近身来。”林疏棠指尖轻轻点了下他的额头,她露出笑,花儿一般的好看,心里却是百转千回。

她向来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若是让她一笑泯恩仇除非她死了。

之前的事情她不会忘,顾砚修狠辣、阴毒,他表面所作的伪装不过是让人放下防备的面具。

他可以为了官途不曾和她通过气,可以故意利用她拿到情报和证据,甚至可以杀了她只因她碍眼。

他口口声声说着要她执掌中馈,但实际上却是在知晓这内里的污糟事让她身陷囹圄,温氏有意将这掌中馈交给她,他便顺水推舟,今日查账时发觉顾府有些账目皆对不上。

顾砚修在顾家生活了这么多年,如此警觉敏锐的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但挪用银钱导致账目错误的都是温氏,到底是母亲不能叫人伤心了去,这掌家权是顺势而为也是让她填补亏空。

但凡她今日察觉不出来,这打碎了牙她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白玉瓷瓶,里面是她让人从黑市里买来的药,这药别的用处没有,但洒在伤口上便是巨疼无比,叫人疼的哭爹喊娘甚至晕厥过去都是再正常不过。

顾砚修看到她手里拿的东西,一股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你要做什么?”

“我给二爷疗伤啊,这药见效快,你忍忍就好。”林疏棠打开药瓶,作势就要给顾砚修掀开衣服去上药。

谁知顾砚修反应更快,身体往后挪了好几寸,恰恰避开那药粉。

林疏棠自是不甘心,她脸上带着极为可惜的神色,“这药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买的呢,原本是有作他用以备不时之需的,二爷这么一弄岂不是浪费了?”

顾砚修冷嗤一声,“恐怕二奶奶的好意我无福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