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谁也没想到会来的这般突如其来,这边印辞问是否要告知顾砚修,她叹了口气,觉得此事还是要让顾砚修知情最好。

毕竟那是他的手下,人没了,不管是换成是谁都难免会难过好一阵。

“去告诉二爷吧。”

“二爷大病初愈,若是为此伤心动了神……”

“无妨,我看他并不是那般不知轻重之人,他心里定然是有数的。”林疏棠说完这话,便呆愣愣地坐在了院子里……

等到顾砚修病完全好透时,已然是半个月后了。

而仅仅是这半个月就已经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原来那三皇子被抓捕,如今被贬为庶人,关在了宗人府里永生永世都不得出来,而安王至今都还未找到其下落。

七月二十三日这日,天朗气清,白云瞧不见半点,林疏棠乘坐着马车赶往京城外有名的兰香寺里去烧香拜佛,说是这次的灾难已然化解,便想着去还愿,祈求日后也如今日这般平安顺遂。

这兰香寺管的最多的便是保人平安,说是最初是一位前朝公主所建,原本是要令其慢慢变成废弃的寺庙,可谁知来这儿求神拜佛的无一不平平安安地度过了这一辈子。

于是,这边的香火也是越来越好了起来。

林疏棠原本是和顾砚修爬山上来的,但因着实在是体力不支,两人就在半山腰休息了片刻。

顾砚修让人将水囊递给林疏棠,她喝了几口,这才稍稍缓解了些。

今日天气隐隐有些闷热,林疏棠隐约能感受到远处凉风袭来时的寒凉之感,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不过她也没多想,因为从她这处看去就能瞧见一方大湖,水光潋滟,倚在凭栏上感受着风拂面时带起的潮热。

“奴婢瞧着这天色应当是快要下雨了。”春祺对这方面最是熟悉,故而连天气的大致情况也能猜到一些。

“春祺,这些你都是向谁学的?”林疏棠不禁有些好奇,毕竟春祺虽然同她一块儿长大,但除了识字和打听八卦之外,这些有关天象的事情她不一定能请到老师傅教她。

春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二奶奶,您还记得您十岁那年总是叫奴婢去东街巷口的海棠书铺里买话本子吗?”

林疏棠微微思索了一番,循着原主的记忆,大致有个模糊的印象,“记得一点点。”

“对啊,奴婢就是在那时认识了一个哑巴婆婆,她教了我些许有关天象之事,她还说这些东西是她家里人教的,如今没了亲人,便传给我这个天天请她吃糖的小孩儿了!”

林疏棠不禁会心一笑,“看来这也算是你的机缘了。”

春祺点点头,“可不是嘛。”

就在这时,有人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越走越快,顾砚修生怕是发生刺客刺杀的事情,便下意识挡到了林疏棠的面前,“来者何人?”

第153章 战鼓擂

“小的是长公主手底下的贴身护卫,来此是特地告知顾大人,安王反了,此刻已然杀到了京城里头来,还请您拿着这枚令牌,去召集虎贲军!”

这样的变故显然让人有些措手不及,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有些诧异地看着那枚小小令牌,日光落在那令牌边缘,似有暗芒映入眼底。

顾砚修今日上山来原本是不佩剑的,但最近实在是有些不太平,故而这剑他也是随身带着,是以防万一的。

他将剑别在腰间,一袭月白长衫临风而立,修长手指利落拿起那枚搭在掌心的令牌,转过身对印辞道:“护好她,若出了事,你以死来谢罪!”

“主子放心,属下定然会小心。”印辞垂首,声音铿锵有力。

顾砚修在走之前最后抱了下林疏棠,两人倒不是抱得严丝合缝,中间还隔着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他抱得轻柔,恍若抱着一尊易碎的玉菩萨般,“岁岁,待我回来,再一同陪着你来这兰香寺里祈福。”

“好,说到做到,安全第一,我和孩子都等着你回来呢。”林疏棠语气温然,素白的小手搭在他宽阔肩头上,山风扬起她及腰长发,指尖不舍地划过男人清隽的脸。

顾砚修在她眉心落下一吻,而后便带着那名护卫和溪庭下山了。

林疏棠望着那抹归入山涧雨雾里的高大背影,最终轻叹了口气,还是站起身,“我们快走吧,这估摸着待会儿便要落雨了,到时候石阶湿滑,就不好上山了。”

等到快到寺庙门口时,果不其然大雨倾盆而下,春祺慌慌张张地撑起桐油伞为林疏棠遮雨,奈何今日风也大,身侧难免会淋湿些。

春祺和印辞各自站一侧为她挡住那些凉雨,这样的天气瞧着暖和,实际上最是容易感染风寒的时候,更何况是在山里。

越高的山,其四季在这儿体现的便越是分明。

春祺搀扶着林疏棠来到了寺庙前,主仆几人估摸着是要在寺庙里待上两天一夜的,顾砚修在离开时也是特地嘱咐过的,等到凯旋而归,自会来此处接她。

这边小僧领着他们到了寮房里,这样的天气来这拜佛的人不算多,一来非浴佛节;二来天气炎热又多变,除非是家里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要来此地还愿或是有难解之事,等佛祖来解开。

即便方才春祺已然将雨水挡住一部分,但身上难免有些湿漉漉的,裙摆都被雨水浸湿了大半,现在走在屋子里都有些滴水。

“二奶奶,奴婢方才已经让那僧人去烧水了,约莫再过两刻钟便有热水沐浴了,您先换下这身衣服吧。”春祺从包袱里拿出干净的衣物,给她换上。

林疏棠摇摇头,“我将里衣换上便好,总归要不了多长的时间水便烧好了,你去将床铺好。”

春祺领了命,服侍她换上里衣,又拿来了太妃色披风给她。

林疏棠手里捧着热茶,望着窗外濛濛烟雨,这边的罗汉床靠窗柩,推开一隙,满目浓翠映入眼帘,雨水浇的菩提叶如油光亮,颗颗雨珠落入那惊鹿上,长满青苔的蹲踞水面被打乱,荡漾起层层涟漪。

看着如今的风景,心也变得分外宁静。

等到片刻后,那边有人将热水端来,离开时小僧还笑着说这寺庙旁还有小温泉,可供客人泡的。

林疏棠怀着孩子自然是不能泡,春祺倒是满怀期待,一边用皂角、木槿叶给她洗头发,一边等着雨停说待会儿让印辞守一回去泡汤池。

林疏棠倒是也不拘着她,便随了她去。

等到沐浴更衣后,林疏棠这才坐在架子床上休息看话本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爬山过于耗体力,也只睁眼了片刻后,她便有些昏昏欲睡。

即便如此,她心里还是忧心着此刻顾砚修的情况。

皇宫,永安门外。

一位身强体壮的安王披着玄色长袍,他那张被岁月蚕食的脸不仅没见老态,还带着几分肃然坚毅,黝黑瞳孔上浸着被热血覆盖的鲜血,他举起被玄铁护腕扣住的手,潦草一擦,“撞开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