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信任他,自然而然也愿意去将每件事情都办得妥帖。

此次下江南的确是如二奶奶所言,他其实在二爷启程的路上都担心了一路,到底是和安王他们扯上了关系,所以他的担忧也做不得假。

他想过对方会在半路上劫走重要的证据,想过有刺客会在半道上刺杀主子,但没想过那些人竟然会直接在京城动手,还不是靠着什么秘药而是凭借着疫病。

他想到自己兄长溪庭说主子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小乞儿,那小乞儿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忽然冲到了马蹄前来。

惹得主子不得不立即勒马,原本是要离开的,谁知那小乞儿非但没有离开还直接拽着顾砚修的衣摆,嘴里嚷嚷着‘求求这位爷给小的一点儿吃的吧。’

顾砚修原本是打算离开的,但是一想到怀着孩子的林疏棠故而他也是有些于心不忍,并没有像之前那般就随意给点银钱便离开了,而是拿出自己的干粮和银钱给了那小乞儿。

小乞儿伸手去接的时候,忽然咬住了顾砚修的手背,随即拿着钱财和干粮便逃开了。

侍卫们本来要去追,但顾砚修还是选择了放走对方。

等到回来的时候,顾砚修便察觉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这不才一会儿的功夫,身上便起了红疹,此刻还有些隐隐发热。

“事情大概便是如此,小的也是听兄长同我讲述了后这才知道了这事情经过的原委。”印辞简单将这来龙去脉和林疏棠讲述清楚后,就看到了二奶奶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难看。

林疏棠走出厨房,眼里带着些许的难受与愤懑,只是面上还维持着平静,“此事必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简单,那些证据呢?”

印辞立刻了然,林疏棠说的是有关证明安王有不轨之心的证据,他回道:“回禀二奶奶,二爷准备将这些证据呈递给圣上的,现在已经派去了三拨人从不同的地方出发,目标都是皇宫。”

“从顾府到皇宫都需要经过永宁渠,要是他们到时候在永宁渠以什么理由拦截下来,怕是很难成了。”林疏棠认真分析道。

印辞顿了顿,“二奶奶的意思是……?”

“这三拨人你就按照计划行事,但是得从这三拨人里挑出武艺最为强悍的,他得扮作收泔水桶的人,从城西那边出发,去一趟公主府。”

林疏棠面色微沉,心里也是能对这件事情有个大概的思路了,她自然是知道安王和三皇子他们打的主意,这些证据自然不能由那些侍卫光明正大的递到皇上的手里。

要是交给长公主……恰好今晚这个时候是长公主要回去和皇上用家宴的时候,所以他们的时间也是所剩无几了,要是再拖下去,怕是就有风险了。

一来,是安王那些人很快就会察觉到他们所拿到的证据根本算不得什么重要证据,到时候便会立刻反应过来;二来,便是长公主那儿只有每月这个时候才有可能以家宴的名义不被人轻易察觉。

一旦错过了这个时候,下一次便是在下个月,而时间一长,便有可能被安王他们的人想尽一切办法潜入顾府里,找寻所谓的证据。

这些证据自然是越早找到越好,要是迟了非但不是好事,可能还是祸事。

林疏棠看向印辞,“你快快去办吧。”

印辞领命后便迅速离开了。

林疏棠则是吩咐丫鬟将那道腊肉炒芦笋和拍黄瓜撤了下来,换成了鸡丝肉糜粥与清炒芦蒿,毕竟那腊肉不利于人在疫病的时候吃,而黄瓜属于发物,只会加重病情。

丫鬟拿着食盒离开了。

林疏棠沐浴更衣后再次坐在床榻上,还是有些心绪不宁,像是有什么在扰乱着她的思路般。

安王和三皇子在书里的确算不得好人,但如果现在顾砚修没有站在任何人的阵营里,那么日后那件大事还会发生吗?

她还真是有些算不准了。

林疏棠下床给自己倒了杯茶,看着窗外逐渐落入西山的迟迟日暮,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了起来,只能期盼着她的计划能成。

城西。

落日融融,溪庭头戴斗笠,着粗布短褐,阳光将他略带古铜色的肌肤照的发亮,他拿着汗巾抹了两把脸上淌出的汗。

“你真的是老李头的外孙子?”说这话的是专门负责长公主府泔水的老刘头,五十多岁的年纪,常年劳作和营养不良,让他整个人都看着有些骨瘦如柴。

溪庭此次来这儿都是打听好了的,那边老李头也是他给了一笔银子,说是将这件事情都交给他负责,想去公主府问问有没有自己丢失的妹子。

他说的言辞恳切,加上老李头也是有儿孙的,便也同意了。

而负责公主府泔水运输的除了老李头还有老刘头,这两人中,老李头是后面进去的,他对长公主只有敬意,而老刘头并非用钱财可以收拢的。

这人最是讲究,对长公主忠心耿耿,就是换班这样的小事,他也得问的一清二楚。

“是啊,我的确是老李的外孙,不信您现在去问问我外祖父?”溪庭眼里含着笑,看人也是分外的真诚。

老刘头背着手,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你这瞧着和老李头也不像啊……”

第149章 故人别

“是不像,我父亲是行武出身,之前是走镖的,人也生的人高马大,我是随了我父亲那边的人。”溪庭对于老刘头的审视丝毫不在慌得,脸上还带着浅淡的笑意,瞧着分外的真挚。

老刘头点点头,拍了拍溪庭的肩膀,露出有些缺残的大门牙,“不错,是个壮实小伙,你去送吧。到了公主府上别说不该说的话,别做不该做的事事情,不然到时候长公主问责就别怪我没有提醒你,知道吗?”

溪庭连忙道:“您放心!”

于是,溪庭就骑上马坐在前头,身后的泔水桶一点点的往长公主府行驶过去……

原本一切都十分顺利,可快要到长公主府前时,他这才发现前大门有几个行径诡异的人在那儿蹲守,但因着他是走后门的,故而也算是避开了那些视线的探究。

对于一个泔水桶,无人会过多的去在意,避之不及还差不多呢。

那些守在后门的侍卫看到是泔水桶,下意识皱了皱眉,见来人并不是老李头不禁问道:“老李头呢?怎么今日是你来送?”

他原本是要亮出林疏棠给他的信物,但是一想到长公主府里也不排除有安王的人,便笑着回道:“哦,这位爷说的是我外祖父吧?他昨个儿扭到了腰,便让我这个来回家省亲的外孙走一趟了。”

侍卫捏着鼻子,摆摆手,也不愿意过多盘问,便放他直接离开了。

溪庭嘿嘿笑着,随即低头继续将泔水桶送了进去。

这后院平常本来也没什么人的,他找到机会便留到长公主所在的地方,好不容易看到长公主其中一名贴身侍女,他正准备向前走去说明来意,却看到那那贴身侍女直接将一包药粉放进了茶壶里。

他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