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古毅的脑袋瓜呈现一片空白,搞不清楚鬼为什么要带他来买鞋?
他摸摸湿漉漉的口袋,问:「这鞋是不是好贵?」
老板奴奴嘴,点点头,狗眼看人低。「你是买不起。」谁不知晓卖油的傻子是穷酸。只穿得起最低廉的鞋。
「少废话!去提桶水来。」花葵颐指气使,丢了一小锭白银给老板。
手握着银两,老板笑的眼睛弯成一道细缝,说道:「我这就去提水。」
鬼要强迫他买鞋,郝古毅惊慌失措的甩开鬼的箝制,转身跑到路上,扛起油桶,没头没脑的逃--花葵怔愣在店铺门口,想不透臭老鼠为什么会逃之夭夭?
老板提着一桶水走出店家外,纳闷道:「咦,卖油的傻子呢?」
「傻子?!」
「是啊。」老板口没遮拦的说道:「莫非花爷您不知道?这也难怪,像花爷您这种响铛铛的人物怎会跟一般的市井小民有什么交情,何况是个脑袋有问题的傻子。」
脑袋有问题的傻子......
轰--
天边响起一阵雷声隆隆、闪电交加,顿时将花葵给劈傻--他不仅奸了傻子,还跟踪傻子,甚至买新鞋给傻子......
赫然发觉--这些天,他尽干蠢事!
花葵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白的变幻莫测--
邪媚的妖眼一瞪,老板浑身一阵哆嗦,一双脚仿佛有意识般的往后退却,离这散发危险气息的男人远一点。
花葵提着一双新鞋,怔了怔,不知为何,又将它们揣进怀里,旋身步入街道,任倾盆大雨水落在身上,视线仍旧追寻着--傻儿的身影......
***
郝古毅一路奔逃回家里,搁下油桶,赶紧把门锁上。
鬼好可怕......
身体软软的沿着两片门板滑落,一屁股坐在地上张着大口猛喘气,心脏猛烈跳阿跳的快弹出胸口,他伸手拍拍来安抚自己--幸好他逃得快,鬼没有追上来。
须臾,屋内传来爷爷在房里的咳嗽声,他趴在地上爬往爷爷的房门,霎时--「磅--」
石破天惊的声响令他吓了好一大跳,回头一看,「啊,鬼鬼鬼......」郝古毅惊叫连连。
花葵睨了一眼被踹坏的门板,再看看那一身湿漉又脏兮兮的臭老鼠,瞧他吓得......呿!
环顾屋内,仅简单的摆设一张桌,几张椅,墙壁处还搁着一张长凳,上方有一道窗口,对面角落放着几层抽屉的矮柜,其外观油漆剥落,都可以丢弃还省得碍眼。另一道墙面则钉着一块横板,放置祖先的牌位。
家徒四壁......
花葵踏过门槛,妖眼迸射两道噬人的光芒,步步逼近不断往后瑟缩的臭老鼠。
随手一抛,新鞋丢在桌上。
屋内除了臭老鼠之外,不见其他人,一阵阵的咳嗽声扰人耳膜,屋外的大雨又唏哩花啦的响,为他不甚愉快的心情增添一笔恼怒的理由。
「鬼鬼鬼......」郝古毅发颤的手指着鬼,唇色发白的告知:「我......没没......有踢破你的......尿桶盖。」鬼不可以来找他算帐,他没有做坏事。
花葵伸手像拎小鸡似的将他抓起,瞪着他的脸色发青,微启的小嘴一张一合的说不出话,简直像诱惑......
没忘他的唇舌有多么柔软,花葵的唇瓣勾起一抹笑,心思不良的算计--臭老鼠被他盯上就休想逃,他没玩够就不会简单放过。哪管他是不是头脑简单、愚蠢到家的傻子。
恼怒的情绪顿消,花葵笑说:「我不是鬼,是人。」
郝古毅眨眨眼、摇摇头--
鬼就是鬼;脸白白的、鼻子尖尖的、嘴巴红红的,还会勒死人。他挣扎着欲抓开揪在领口的大掌,被鬼勒的好难受......
花葵低头细凝他脸红脖子粗的模样,温热的气息喷上脸,似搔痒、刺激雄性本能作祟--瞬间,全身血液沸腾!
伟岸的身躯紧压上臭老鼠,有力的手臂一提,落唇在臭老鼠的耳畔问道:「还记得三文钱吗?」
郝古毅点点头。呼吸困难的说:「在外面睡觉要付钱。」
「可是不够,你不只欠我三文钱。」
郝古毅瞠大了眼,心慌慌的解释:「我只有三文钱,我不是故意要睡着......」
哼,花葵撇撇嘴,不以为然--他哪是睡着?
是被奸昏了!
嗟,真不耐用。
不过,他也无须点明,臭老鼠是傻瓜鼠,一副好拐、好骗、好欺负的德性。而他--不会错过机会。
贪婪的眼神穿梭在清秀粉嫩的脸庞,仔细看他虽比不上摘星楼里那些长相艳丽,举手投足显露万般媚态的小倌儿,但他眨着一双无辜又清澈的眼,蠢头蠢脑的反应还真新鲜。
此时,房门开启,杵着一根拐杖的郝爷爷一瞬惊愕的张大嘴,「发生了什么事?你抓着我的孙子做什么?」他的孙子在外招惹了什么人?
适才他听见屋子里传出巨大的声响,若不是一把老骨头咳嗽的厉害,他早就走出房外看看发生了什么。
妖魅的眼儿一瞄,不过是个老废物。花葵松开手上的钳制,暂且放过臭老鼠。
郝古毅的身体往下一滑,赶忙爬到爷爷的脚边寻求庇护。
花葵好整以暇的应付道:「老头子,我是摘星楼的老板,你孙子前阵子来我楼里睡了『我的人』,总共积欠三十两,我是专程来索讨这笔债。」
瞧瞧他自贬身价,够宽宏大量了吧。「啧啧......」花葵不禁摇了摇头,挺委屈的想:他一向吃人不吐骨头,竟然对臭老鼠大发善心--臭老鼠该匍匐在他的脚边叩首、千恩万谢,感激他大人不记小人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