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灵明知故问,陆执一手揽过云若,轻笑道:“浓情蜜意,不可言说。”

殷灵轻嗤,一把将云若拉到自己身边,“没用的男人,只会油嘴滑舌。”

几人回了殷灵的房间,云若又说了一遍当晚的经过,听到她手受伤,殷灵攥紧了拳头,恨不得自己当时在场。

“所以你们俩的意思是,第一拨来刺杀的人是陆平派来的吗?”

云若看了眼陆执,让他先说。

“歹徒身上穿的确实是军中将士常穿的内衫。镇国公是在军营带兵,但是陆平这几年也一直跟着他在军中历练。若是在军中混了这么多年,还使唤不动几个人,那他也太过无用。不过让我对他起疑的是尸体脖颈的刀口。”

刀口?

“镇国公手下的人都会一种特别的刀法,可以一刀致命,但是其形成的伤口比较特别,两端高中间低,就像是人笑起来时唇角的模样。以他们的刀法杀人,切口会很流畅,比故意学出来的要好看很多。有几具尸体致命伤是在胸口,但我发现他们脖颈间有这样类似的伤口,觉得应该是有人故意在让人怀疑到镇国公身上。知道这个1细节的人不多,恰好小时候我与陆平一起跟镇国公习武时,听他提起过。”

陆执两兄弟还有和镇国公一起习武的时候,云若都没听他提起过。

“仅凭这个只有你们父子三人知道的刀法?”殷灵还是有些没想明白,陆平要争什么冲陆执去不就好了,何必对云若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痛下杀手。

“左行查到,把云若家人带到京城来的人,也是他。”

“而且,近日京中关于我的那些传言,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什么?”云若和殷灵都没料到陆平竟然在背地里做了这么多事。

在知道云若家人找上门的时候,陆执就已经派人去查过,有人在城外的时候见过两个妇人从一辆马车上下来,因着她们接过了一大包看上去像银子的东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无意看到了马车上递钱的人,左手虎口处有一道骇人的伤口。

小时候陆平调皮,他的贴身侍卫为了救他时,被狼爪抓伤,左手虎口处也留下了一道伤口。

前两天,左行一直在蹲守那人,终于等到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机会把他绑了,最初还宁死不招,左行多折磨他一段时间后,什么都说了。

这些年,陆达一直很用心栽培陆平,给他几个心腹也未尝不可,只是这事很少有人知道,陆平派他们做事的时候,也会特意叮嘱不带着木牌,但是这次,却是让他们故意带了一块在身上,目的就是让他们行凶之后,故意留下证据,让人误会。

只是他没想到,他派出去的人,不仅没能完成任务,甚至没能活着回去复命。

“陆平在得知陆庄两家有意结亲时,就已经开始计划这些了。以钱财为饵,不惜千里迢迢去寻来云若的家人,带她们上京,利用她们的无知和贪婪,先搅浑这趟水,散播谣言后,对云若下手,将这件事闹大。若是杀了云若和她的家人,死无对证,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真正的凶手,风言风语传得多了,假的都有几分可信。”

说到现在,因果都已明了。

“所以他做这些,就是为了……”

殷灵眼神在两人身上大转,没说出后话,陆执自己接了话:“伤害我,和我爱的人。”

世家之间,子女一多,为了权势、名利,甚至是为了多一分宠爱,手足相争是常有之事,并不稀奇。

下已经清楚了陆平的意图,殷灵还有疑惑:“那第二拨人又是怎么回事?”

陆执看着云若,示意该她说了。

“他们看到满院尸体的时候也很震惊,确认没活口之后就匆匆撤退了,我还没来得及离开,就见他们去而复返,因为他们为首那个后知后觉察觉异样,回来查证,却刚好看到才烧起来的书房。”

殷灵问:“查证什么?”

“我想应该就是世子所说的刀口。他们也是发现那个刀法和他们的相似,但是显然不是他们的人,隐约想到了或许是故意引人猜忌上他们的主子,所以为首的下令让他们搜身,真让他们搜出了他们的人才有的信物,这是那个头头没想到的,为了混淆线索,他们也跟着添了一把火,想要毁尸灭迹。不过,火势还没完全蔓延开来,就已经被附近的百姓救下了。”

“所以,镇国公确实也派了人想去杀你吗?”

云若摇了摇头,“不知道。”

“无论如何,他深夜派人前往,总归是没安好心。就算不是杀人,也会做别的对你不利之事。”

这句话是陆执说的,他话中毫无波澜,陈述着毋庸置疑的事实。

其实云若也有疑惑,既然镇国公的手下已经发现猫腻,那这么久了他有没有发现这一切都是陆平的手笔,如果他发现了,也还是选择包庇陆平吗?

云若看着一脸漠然的陆执,最终还是没再问什么。

虽然知道了背后真凶,但是碍着这层身份,殷灵想知道陆执会如何解决此事。

陆执说:“我说了,会让他血债血偿。”

其实本来陆执接到了左行的消息,是要亲自去听陆平手下的供词的,但是途中一直守在君子台的人传来好像看到了云若的消息,他一时顾不上那边,匆匆赶来,就想亲眼看看云若是否平安。

既然如今云若已经回到自己身边,那他也是时候去跟陆平算清楚这笔账了。

醉仙楼,京城最有名的青楼。

暗光浮动的红帐房间里,陆平以丝绦蒙眼,摸索着什么,嘴里还叫着絮娘你在哪儿。

起初还有娇娇的声音应他,但一阵响动过后,整个房间都冷了下来。

陆平察觉不对劲,猛地扯下覆眼之物,冷光刺眼,眼前人影晃动,他眯着眸子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来人。

他把丝绦往桌上一扔,大喇喇坐在坐在凳子上,半倚着桌子,嘴里满是嘲弄:“哟,这不是我那高风亮节的大哥嘛,您不是向来不染俗尘,怎么今日也会踏足这花柳之地?怎么,你也想来开开眼界吗?”

陆平这些话于陆执而言,无关痛痒,他不想跟他废话,直接问道:“南衣巷的事,是你干的?”

嘴上虽然是在发问,但是眼里透着骇人的冷意,全然是看凶手的眼神。

“南衣巷?”陆平皱着眉头,一脸不解地看着陆执,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之后,哦了一声,灿然笑开,“原来大哥特地跑过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啊!”

对上陆执的冷眼,陆平嘴角上扬的弧度变得诡异,有几分与陆执相似的脸变得扭曲起来。

他压着声音道:“失去挚爱的滋味,不好受吧?”

陆平挑眉,眼里全是挑衅和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