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像是真的伤极了君诏的心,她的手骤然一僵,整个人?像是突然没了力气,那只勉强抬起来的手颓然坠落,几乎踉跄着往后倒去,幸好一只手还被谢泠攥着才没有酿成猝然落地的惨剧。
“你?不信我、你?不信我”
她惨然重复了一遍,像是心脏被人?狠狠抓揉了一把,揉成的皱皱巴巴的一团,她不敢去想谢泠对她的猜忌,声音骤然发?狠一般的:“你?不信我,可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这样对你?自?己!”
“你?要怎么对孤,孤都受着,是孤对不住你?,可是你?的眼?睛,白藏治不好若是月逻敕也无?能为力,你?这一辈子都只能当?个瞎子?你?知不知道?!你?是孤的臣,你?是孤的”
你?是我心心念念的人?,你?怎么敢这样对你?自?己?
君诏无?法说出话来,滚烫的液体却从眼?眶中涌出,她那只完好的手骤然用力挣脱束缚,掌心用力一推,谢泠便骤然向后倒去,倒在?柔软的被褥上?。
“裴染疏的命就这么重要?值得你?费尽心机,值得你?连自?己的命都顾不上?是不是?”
“现在?虵心蛊在?我的身上?,我要你?做什么你?都会答应是不是?”
君诏猛然踉跄着靠近,跪在?床榻边缘,瀑布一般的长发?倾泻而下,将谢泠笼罩其中,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了上?来。
谢泠只感觉有什么压了下来,她下意识偏头,后脑却被一只手按住,温热的嘴唇便倾覆了过来。
带着苦涩血腥和颤栗,重重印在?她的唇。
她下意识的闭上?眼?,一滴温热的液体毫无?预兆的落在?她眼?帘,她几乎可以感受那液体从她脸颊滑落的轨迹和温热。
分开的那一刹那,君诏的额头抵在?她额头,那人?潮湿的脸颊与她相贴,借由着她看不见这微弱的遮蔽撕开一直以来的面具,她几乎可以感受蜿蜒流淌着的温热潮湿。
“求我。”
身上?人?的声音如?剑指在?她额头,如?此?冷厉哽咽,让她求她,却分明是自?己想求人?。
她字句分明而强势说着求我,却一分表情都仿佛在?说,我求你?。
我求你?
谢泠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抬起来,一只手轻轻拨开睡裙柔贴的领口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肤,纤白的指尖在?锁骨处轻柔游移,一只手勾在?君诏的脖颈,如?她所?愿一般做出求她的动作。
如?果她的声音没有这样如?刀一般尖利的话,她甚至带着些微的笑?意。
在?君诏耳边呵气如?兰:“你?确定要用裴染疏的命要挟我?”
第82章 第 82 章
“你确定要用裴染疏的命要挟我?”
谢泠看?不见只能微弱的感受到悬于眼前?的?发丝轻轻颤抖了一下, 像冰冷的?风略过鼻尖,君诏身体?蓦地?僵硬了,许久许久竟从干涩的咽喉里发出一点嘶哑的?笑声?。
“阿泠,你总是知道往哪里捅能让我最疼。”
她翻身离开谢泠身侧, 不?顾背后钻心的伤势翻身仰躺在床榻上, 以手覆面, 滚烫的?液体?无声?漫过指缝。
她们是太过熟悉的?人,朝夕相处的?十年让她们对彼此了解如?掌心与手背,只要一个?眼神就?能心照不?宣, 所以从来清楚的?知道?哪里是一击毙命的?绝地?,在君诏伤谢泠的?时候是这样, 如?今, 换到谢泠伤君诏时也是一样。
夜色无声?将所有的?不?甘和痛苦一并吞噬。
白藏站在门外,她就?睡在谢泠的?屋旁, 夜里听?见声?音提着灯匆忙走出来, 本以为是谢泠眼睛不?好撞翻了什么东西,走到门口却又发现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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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默了一下,悄然关上了门。
她怔怔看?着眼前?一轮明月,突然有些落寞,姨母要去追逐的?人,谢泠好像也有,她要追逐什么呢?姑姑已经没了, 好像就?剩她孤孤单单一个?人......
因为君诏御驾在此,这穷乡僻壤的?边界也飞快的?安营扎寨, 一栋栋房屋拔地?而起, 不?过数日就?连江淮一带的?初茶都?已经运送过来,曹九得也终于跟着押送粮草的?马队抵达, 看?见君诏面色惨白一身是伤的?档口差点没老泪纵横的?撅在当场。
但此处毕竟是边蛮之地?又近江边,又正值冰雪融化之际,地?面常常湿润,隐隐有雪水渗透。
君诏和谢泠的?住所地?上铺上了一层薄石子又在石子上覆盖了一层草灰吸收湿气,最后才铺了一层木板,好歹让湿气好上不?少,牢房里却远没有这个?待遇。
谢泠提着灯迈进去的?时候寒气便是一侵,一股幽冷的?风吹起了裙摆。
牢房是附近猎户挖的?陷阱改造而成,囚犯便关押在原本的?陷阱坑中,在坑上铺上木棍缠绕锁链,再在坑上建造简易的?木屋,崔妧便被关在此处。
深陷地?下的?木坑潮湿必然更重,隐隐可见泥泞里已有了一层污水,崔妧的?腿便浸在泥水当中,一袭红衣沾染着数不?清的?泥浆,身下胡乱卷着一床破席被褥,听?见脚步声?从牢狱当中抬起头来,那张脸便恰如?其分的?撞入谢泠眼中。
当年第一眼见到崔妧的?时候无人能够否认她的?美,无论是谢泠还是年少初见的?君诏,她美的?张扬肆意,高?贵美艳,像盛放的?花蕾。
如?今兴许是失了精气神,过于尖细的?下巴和怨毒的?眼睛让她看?起来更多?了几分刻薄阴霾,缺少的?一只耳朵和脸上未愈的?狰狞疤痕则更显狼狈。
谢泠提着裙角,借着手中灯笼幽微的?光线一步一步走下去。
“怎么?这是迫不?及待的?过来欣赏我这个?阶下囚?”崔妧费力的?挪动了一下腿脚,也许是太久没有同人说过话,声?音显得尖锐又嘶哑。
“是啊,”谢泠微微一笑,她的?笑惯常的?淡然又平静,仿若尺量,“长公主殿下当初在长秋宫看?着我做阶下囚的?时候想到过今日吗?”
当年她射杀华皖对君诏袒露心绪,君诏将她幽禁长秋宫中,隔着一扇小小的?只能看?见一轮月光的?天窗,崔妧也曾不?止一次的?在那里驻足在深夜,在君诏无从知晓的?月色下。
时移世易,不?过短短两年,阶下囚和笼上人的?身份就?颠倒了个?遍。
“长公主很不?平吗?”谢泠微微垂下眼眸,那双因为半失明而显得格外幽深的?眼睛看?似带着笑意,实?则毫无温度,“我以为长公主射杀裴染疏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今日的?呢。”
崔妧惨白的?面色流露出古怪而震惊的?神色,脸上狰狞的?伤口动了一动,突然有些喘不?过气来的?大笑,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原来是这样,你早就?知道?有这一天,是因为早就?知道?君诏那个?蠢货是怎么想的??你早就?知道?她根本”
她的?话没有说下去,好像有什么堵在了心口,仅剩的?骄傲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谢泠不?置可否,只是淡漠的?看?着她:“我今天来是想告诉公主,公主斩杀钦差挑起战祸殃及无辜,齐帝已昭告天下将公主从宗室除名,即日起革除衡阳长公主的?封号贬为庶民,任由楚国处置。”
两年前?公主的?联姻保住了齐国短暂的?和平,百姓们曾对她歌功颂德,她的?父皇母妃常觉亏欠于她,虽将她送到楚国但陪嫁颇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