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拖着的那是谁?好眼熟......”
随后眼尖的便发?出一声尖叫来:“是大王......”
“不对,那不是大王,似乎是大王的亲兄弟!”
“那不是大祭司的阿公?”
“后面那木架子上是不是大王?”
那赫然是一具尸体?。
那尸体?一路拖行在凹凸不平的长?街上留下一道深褐的可怖行迹,在场之人无不胆寒。
然而宁州毕竟民风彪悍,月逻敕如此作为不但没有人谩骂出声,反而隐隐有喝彩大呼之声。
谢俞暂时被软禁,她不见任何人也谢绝任何人见她,一个人待在空寂的屋檐下,漫长?的时间都用?来看宁州漆黑的梁木,偶尔想吱吱,偶尔想阿姊。
偶然什么也不想。
谢芷永远也不会原谅她了,她几乎木然,又想裴染疏会活过来,心中便有一团幽恨的火焰燃烧起来,烧的她心脏发?黑,怒盈肺腑。
又想,阿姊病了又是君诏在照顾,君诏不在之时都是她日夜守在阿姊身边。
骤然听见外间什么人破门而入的声响,有焦急的马蹄声和血腥气随之冲了进来,她听见绳索的声音似乎勒着什么。
“鹿竹?”她躺在檀木椅上偏头,声音冰寒。
拘禁也有人来她这里撒野?
比起有君诏悉心照顾的谢泠和研究毒蛊的谢芷,明显不大正常的谢俞自然更值得鹿竹寸步不离。
出去?不多时鹿竹站在她的窗边,颇有些?一言难尽的开?口:“二小姐,月逻敕大祭司说送您一样礼物。”
“当年?害您双臂俱断的罪魁祸首她已经给你挂在院口树上,望二小姐看了能够开?心些?。”
谢俞似乎从咽喉里发?出冷嗤的一声。
当年?她双臂是被谁卸的谁心知肚明,这个时候倒是会推卸责任了。
“打?开?。”
推开?窗子,满天如血的夕阳顿时倾落而下,蒙在远天仿若远古的战场,稀碎的红云都是沾染鲜血稀碎的尸体?。
被风一吹就裹挟着无尽杀戮改换门庭。
门口那颗树上果然吊着一个肥胖男人,此刻那肥胖男人的头颅被挂在一根绳上,绳索一头系在树梢,一双眼睛死死的睁开?,竟是不能瞑目,经历过一天非人都折磨早已面目全非。
只是那肥大的肚子已经被拖行磨破,磨平,肥软的肉大喇喇的垂落,两手不自然的垂落,明显是死前活生生卸掉,整个就是一血肉模糊的烂肉。
哪怕是宁州如此彪悍的族群,守卫此刻也不敢多看一眼生怕自己会呕出来。
谢俞一开?始嘴角紧绷,面上没有任何表情,鹿竹心想大抵吓到二小姐了,刚要关上窗子,不料半晌之后谢俞看着那尸体?竟然缓缓勾起嘴角,笑了出来。
她那笑有一股极阴冷又极灿烂之感,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她瘫倒在椅子上,笑的乐不可支逐渐没了形,伸出根苍白的手指一指那团烂肉:“你告诉月逻敕,迟早有一天我要把她像这个一样挂起来。”
她甚至没有说这个人,而是这个,因为这已经不能算一个人。
“既然月氐王已死,为何不乘胜追击?”君诏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划过眼前的折子,一目十行的看幽州加急送过来的朝中诸事。
一旁的炉子上架着药罐子,被火掀起一点盖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月逻敕出去?不过三日,整个千机楼已经大变了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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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来是精心布置过的,博古架上端放着上了年?头的瓷器和药瓶,不远处放着分门别类仔细摆放齐整的一卷卷藏书,水墨气息幽幽传来,犹如置身于江南水乡,又似是哪处藏书高?阁。
“月氐王确实已死但汉古丽还活着。”
君诏蓦地一怔,抬起头来。
月逻敕也是久居高?位之人,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道:“我日前就已派人去?王墓附近守着,但凡出来者?格杀勿论,只是洞窟内四通八达,王族大概有自己的地图,叫他们险死还生。”
“月氐王箭伤已侵入肺腑,今日断气后便已攻入尤古川,本?以群龙无首不知从何处窜出汗古丽一行强行将军心稳住,最后他们遁入深山,我手下探子看见汗古丽一行人。”
月逻敕目光闪了闪:“据说汗古丽一行人是被抬进山的,其中有女子折了一只手臂。”
能够被抬进山的自然不会是无名之辈,是女子,那么是汗古丽还是崔妧?
来不及细想,里头帘子传来细微声响,君诏冰寒如铁的面色稍稍回温,叫月逻敕都是一怔,只见她放下折子起身走?入内室,缓声问:“阿泠,睡醒了吗?”
这样毫无意义的问题对于君诏来说显得尤其愚蠢,简直不像她能发?出的问题,然而又让人觉得剥去?君王冷静的外衣她原来也是血肉之躯。
内室未曾听见回答,门外便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兴许是吹多了风,显得有些?失真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一点鼻音,含糊的像是刚刚哭过的模样。
“阿姊,你醒了吗?见见我好吗?”
那声音顿了一顿,又轻轻的敲了一敲门框,沙哑又委屈的轻声道:“阿姊,我错了......”
第63章 第 63 章
谢俞一个人在门?外踌躇了一个时辰, 单薄的衣袖里盈满了风,直到月逻敕将要出来的那一刻敲响了门?。
是谢芷将她领出来的,谢俞在外面等了多久,谢芷就在一旁看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