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 / 1)

昏暗无光,姜窈什?么?都瞧不见,猫儿胡乱挥舞爪子似的,一下下拂在他身上。

伸手不见五指的暗沉夜色里,她胡乱推搡的手忽然碰到了什?么?,冰凉的手乍一触到滚烫的温度,立刻被烫得想?缩回手,闯了祸的猫儿一般安分?下来。

但那只微凉纤细的手被人摁住。

手背上是凉丝丝的夜风抚过,柔嫩掌心却灼热滚烫,像是放在油锅里煎一样。

雨水潺潺,流淌进?御沟里。

过了许久,她的手被人松开,也?只能无力地垂落在榻上,掌心泛红,有些细嫩的地方甚至已经擦破了皮。

姜窈才得片刻喘息,两只手就又被他并在一处,扯了过去,“嫂嫂掌心破了皮,我给嫂嫂上药。”

她这会子清醒,哪里肯听他哄人的鬼话,“不,不要。”

起先还只捉住她右手,后来竟连她另一只手也?捉了过去,一夜下来,两只手都遭了殃,手心红肿麻木,都不听使唤了。

她手腕酸乏,催促他时,他还哄着她道“嫂嫂自己来”。

到了这会儿,她算是彻底识透了他那些把戏,嘴里说什?么?都是哄她的,一概不能信,这会儿说要给她上药,等握住她双手,不知道又要去做什?么?。

姜窈迟迟忘不了梦里那场大火,连着抄写了两日的佛经,打算抄写完一道送去长生殿,在先帝牌位和木雕像前烧了。

经文以朱砂抄写,字迹殷红如血。

写完最后一字,姜窈放下笔,窗外秋雨连绵,下起来没完没了,皇宫地势偏低,地上涌着潮气。

猫儿叼着鱼干趴在廊下,细嚼慢咽,不似刚捡回来那会儿,吃块饼都狼吞虎咽。

姜窈理了理衣袖上褶皱,缓缓道:“姨母明日要入宫了。”

姨母一家就在长安,可也?有许久未见了。

青泥撇了撇嘴,“她就住在长安,自先帝去后,她就没进?宫看过娘娘一次,分?明是打量着娘娘孤苦伶仃,没有依靠,现在见娘娘稳稳坐着太后之位,才想?起来进?宫与?娘娘叙旧,指不定是有什?么?事要求娘娘呢。”

“她想?入宫就让她入宫罢,反正我这些天?也?清闲。表妹明日也?要一同?入宫,你去做些小娘子爱吃的糕点,我也?不知道如今长安都时兴些什?么?样式的点心,你去尚食局打听打听。”姜窈手上动作不停,将抄写完的佛经整理成了厚厚一沓。

“娘娘你就是太心善了,要我说,她们这种见风使舵的势利眼,就该一棒子打出去。”

姜窈失笑,“才吃了安氏的亏,我若是连亲姨母都不见,不知道外头的人又该怎么?议论我了。”

她将抄写的佛经抱在怀里,青泥撑伞,两人冒雨到了长生殿。

连下了两三日的雨,路上人少,宫墙夹着甬道,漫长似没有尽头。

迎面吹来一阵冷风,雨丝倾斜,青泥压低了伞檐。

风过后,视野里撞进?一个人。

姜窈认出那是裴涉身边的贺阑,走近了些,就见他手里拿着一封信,信封被雨水打湿了一角。

墨迹晕开,但她依旧辨认出那上面分?明写着她的小字“弥弥”,是给她的信,而那字迹是岑晏的。

“贺统领,手里拿的什?么??”姜窈问道。

贺阑将信笺这折起来收进?袖中,“是边关送来的邸报。”

姜窈看得清清楚楚,自然不信,这其?中必然有鬼,但她没再追问,带着青泥进?了长生殿。

她点了火盆,烧了手抄的佛经,上了几炷香,方才离去。

从长生殿出来,荷花池边两个小宫女在冒雨打捞水中的枯荷。

其?中一人身穿蓑衣,戴着斗笠,挽起袖子,将竹竿甩进?荷花池中,“幸亏老天?爷降下这场雨,浇灭了凤鸣山的大火,不然不晓得要烧到什?么?时候。”

另外那名宫女也?附和道:“这也?算是老天?开眼了。”

青泥没反应过来,姜窈已经只身冲进?了雨里,“你们说什?么??凤鸣山起火了?”

小宫女扑通一声跪下,“奴婢不敢欺骗娘娘,凤鸣山前几日的确是起火了,这事长安人尽皆知。”

“皇陵失火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宣政殿离长生殿不远,姜窈没回宫,直接来了宣政殿。

“嫂嫂别着急,我不同?嫂嫂说,也?是怕嫂嫂忧心。”裴涉放下手中邸报,压在岑晏的那封信上。

阴雨将天?色压得晦暗,他声音平静,却莫名的诡异,仿佛暴雨将至前的死寂。

他怎么?会让姜窈知晓皇陵失火在,放任她一步步接近真相。

姜窈走得着急,裙摆被雨水打湿,绣鞋也?湿透了,她没好意思再往前走,只站在殿门前,遥遥与?他对视,“若不是我从别口中听说,你还想?骗我到几时?”

“我也?是好意,嫂嫂怎么?怨我骗你,”裴涉侧目瞟了一眼窗外青灰天?色,“山火已经灭了,明日让工部派人去凤鸣山,拟个修葺皇陵的法?子。”

“那先帝的棺椁呢?可有毁损?”

“火并未烧到那里,皇兄棺椁完好,嫂嫂放心。”殿内光线阴暗晦涩,裴涉眸中压着一丝快要藏不住的疯狂笑意,琥珀色眼眸映着嫂嫂娇小身影。

既然是毁尸灭迹,怎能不烧毁棺椁,连皇兄的尸身也?早烧成了灰。

凭他怎么?说,嫂嫂能拿她如何??

“不成,我要亲自去凤鸣山。”皇陵失火和她梦境不谋而合,她越想?越害怕,后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