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1)

可惜,初学者是不能用玉笛的,因此,她又花了三两银子买了支上品的竹笛。

至于这支玉笛嘛,就带在身上做装饰吧,虽说相对她的身高来说有些像拐杖,可是三千两的拐杖,也不是谁都能用得起的。

教她笛子的是请的是回音阁的柳无醉,柳师傅身份低微,不能与她师徒相称,她出了一千两包了柳无醉一年。

霍柔云听说她要学笛子,非常支持,已经许诺了,如果一年后她还想继续学,霍柔云便让人到京城给她正式的师傅,让她得拜名师。

当然,整个柳西巷的人都知道,这对于霍大娘子而言只是美好幻想而已,像九爷这样的公子哥儿,弹琴吹笛不过就是一时兴起,落个擅音律的雅致名声也就行了,谁又会在这上面下苦功呢,想听曲儿了,扔个把银子便能把最好的师体请来奏上一曲。

霍柔风在马车里摆弄着玉笛,越看越喜欢,千金难买一喜欢,何况只花了三千两。

这世上的东西只分喜欢或不喜欢,哪有贵不贵的说法。

前世是,今世也是。

她摆弄够了,就又拿出那支三两银子买的竹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胡乱吹了起来。

采芹和采荷两个是和她同在一驾马车里的,两个人都是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情,可是还要装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总不能捂耳朵吧,九爷虽然脾气好,可是现在正在兴头上,打死也不能说她吹的笛子太刺耳太难听了。

霍柔风吹了一会儿,额头上都是汗,这吹笛子还真是挺累的。

见她终于吹不动了,采芹和采荷松了一口气,一个给她擦汗,一个给她喂水。

可正在这时,车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嗤笑,那笑声带着不屑和满满的嘲弄,似是离得很近,难道是哪个护卫胆大包天?

采芹撩开车帘去看,只见几骑扬尘从车边骋过,她也只看到背影。采芹看到自家护卫骑在马上,不远不近地跟在车旁,便问赶车的赵二:“刚才谁笑了?”

赵二疑惑地摇头:“那几匹马过来,我只顾着避让,没有留意。”

采芹无奈,只好放下车帘,重又在车厢里坐好,安慰正嘟着嘴的霍柔风:“九爷,别理那些闲人,您这还是初学,等您学会一两支曲子,保管像柳师傅吹得那么好。”

霍柔风才不相信!

不过,采芹这番话她听着挺舒服的,遂决定不把这事放在心上,她扬起下巴,对正在眨巴着眼睛琢磨着该怎样夸她的采荷道:“我要吃梨。”

霍柔风的一颗心早就飞到无锡了,以前不想去是因为长房的事,现在长房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她满脑子装着的都是到了无锡庄子里怎么玩。

这一行人在路上几乎马不停蹄,天黑住,天亮走,十天后便到达了位于太湖边上的霍家庄子。

霍柔风还是几年前来过这里,那时霍老爷霍沛然还在世,他到无锡谈生意,便带着姐妹两人到庄子里小住,庄子里的小厮跳到湖里抓鱼,霍柔风在小船上高兴得拍着小手,她吵着要学泅水,霍老爷便许诺她,等到她十岁以后,再来庄子里时,便让人教她。

可惜八岁的时候,霍老爷便客死异乡,从那以后,霍柔风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了。

第四十八章 半江瑟瑟半江红

庄子里的管事名叫霍喜,是二房的家生子,年少的时候,他曾经给霍老爷当过小厮,后来有了家室,霍老爷便把太湖边上的这处庄子交给他们一家子打理。

霍喜家的三十出头,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手腕上戴着指宽的金镯子。

霍柔风记得这对金镯子,这是上次来的时候,姐姐赏的。霍喜家的在庄子上,虽然有点油水,可是主子几年才来一次,能拿的赏赐并不多,像这样的金镯子,想来是要留着防老的,她特意戴出来,也是有心了。

她住在小时候住过的院子里,二层小楼,能看到一望无际的太湖。

知道她要来,院子里早早地拉起了天棚,霍喜家的解释道:“咱这儿临水,不但有蚊子,其他小飞虫也多得很。”

霍柔风有点遗憾,这样一来,蚊子没有了,可是鸟儿也飞不进来了。

好在她带了十几只鸟,鸟笼子挂在庑廊下,唧唧喳喳,热闹极了。

金豆儿到了新地方,一点儿也不害怕,开心地跑来跑去,忙不迭地在它所到之处留下气味。

他们是下午到的,在路上用了点心,霍喜家的还记得,这位九爷上次来的时候,吵着要吃饺子,好在庄子里有个从北方嫁过来的媳妇,给九爷包了饺子,九爷六七岁的小人儿,一顿吃了二十个。

这次霍九连厨娘也带来了,可霍喜家的还是早早让人和面调馅,霍柔风一行刚刚落定,热腾腾的饺子便端上来了。

霍柔风吃饱喝足,倒头便睡,睡了一个时辰,醒来时已是傍晚时分。她迫不及待要去太湖边上玩,采芹拗不过,只好让霍喜家的找了几个水性好的婆子跟着,霍柔风则带着两个八、九岁的小厮早就一溜烟地跑了,金豆儿欢快地跑在最前面。

晚霞满天,清澈的湖水被染成一片金红,水天交汇处,炽霞喷礴,放眼望去,宛如浓墨重彩的绮丽画卷。

霍柔风看得两眼望光,她在西子湖畔长大,太湖和西湖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景色。

她对跟在后面的婆子道:“去把船划过来,爷要上船。”

婆子吓了一跳,连忙哄她:“九爷啊,今天太晚了,明天白天,奴婢们再陪着您到湖上好好玩个够,今天您就在岸上看看景,您看行吗?”

霍柔风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立刻没了精神,可也没有拗着,天色已晚,万一船划远了,在湖里翻了怎么办,九爷的命值钱着呢。

见她这么好说话,婆子们齐齐松了一口气,上次九爷来的时候,唉,被霍老爷惯得啊,皮猴儿一样,现在长大几岁,不但稳重了,也懂事了。

可是她们想得太简单了。

霍柔风找了块打磨齐整的太湖石,坐了上去,然后慢条斯理地拿出了她的笛子吹了起来。

晚风习习,夹杂着丝丝潮意,几只鸟儿在湖面上盘桓,金轮西沉,不远处停泊的小船上,升起袅袅炊烟,那是靠打渔为生的人家正在煮饭。

一切是这样宁静而美好,当然,如果没有霍九爷的笛声,可能会更加美好。

好在霍九爷还是初学,不懂得用气,吹得有气没力,在窄小的车厢里会觉刺耳,此刻笛声飘荡在浩广的湖面上,被风一吹,也就散去了。

正在这时,庄子里的小厮飞奔着跑过来,不敢打扰霍柔风,只对一名婆子说道:“贺大娘,喜婶子让我来请九爷回去,说是九爷的一位朋友远道而来,想在庄子投宿。”

庄子里长大的小子,规矩远比不上府里的,说话初声大气,霍柔风吹着笛子也听到了。

“什么朋友?九爷我的朋友?”她瞪大了眼睛。

因为她是女孩子的缘故,与杭州城里的商户子弟素无往来,偶尔遇上,也是点头之交。

所以说,霍九爷就没有什么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