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1)

次日,张升平便来见霍柔风,霍柔风还以为是撷文堂和太平会的事,没想到却是宁波码头上那批军粮的事情。

霍柔风原本对这件事很有兴趣,后来发现和闽国公府有关系,加之中间还有一个丧门星展怀,她便本能地不想再理会了。

张升平跟着霍柔风也有两年了,一看就猜到她对这事没有兴趣,便道:“九爷,您从宁波走的时候,那个张昌不是找不到人了吗?过了几日,他的尸体就被人发现了,是被人一刀致命的。再接着,蒋舜便病倒了,说是晚上起夜染了风寒,也不过两日便一命呜呼。”

“什么?全都死了?”这太出乎霍柔风的意料了,她没有想到展怀下手这么狠。

张升平点点头:“蒋舜的夫人是闽国公的亲侄女,闽国公夫人为此很难过,让人把蒋夫人连同孩子全都接到福建,蒋舜病故的消息可能还没有传到兵部,如今由副指挥使暂时代职。”

霍柔风嗯了一声,蒋舜是闽国公的人,他在宁波私卖军粮本就是大罪,死了最好,死了干净,不会牵扯到闽国公身上。

“那些粮食呢?”霍柔风问道。

张升平道:“就是这件事邪门,起先众口铄金,都说这些粮食是嘉兴大米,可是也不过一夜之间,那么多条船和船上的大米,全都不翼而飞了。”

霍柔风倒吸一口冷气,展怀,好手段。

这么多粮食,不可能全都搬下来,这应该是展怀让人把船运离了宁波码头。

既然不是军用的漕米,普通大米随便找上几个大米铺或酒坊,便能换成银子,再通过嘉兴的米商,把这些银子重新换成大米,正大光明卖给宁波要买米的铺子,这件事情也就办得妥妥当当了。

就是不知道,这是展怀一个人的主意,还是闽国公的主意。

如果是闽国公或者是世子展忱,霍柔风都觉得是在情理当中,可若是展怀……

霍柔风实在是不能把那个丧门星和这件事联系起来。

可是当日张昌绝对是展怀抓的,码头上闹事也是展怀挑起来的,即使霍柔风不愿意承认,她在心里也明白,蒋舜和张昌连同那些米,都被展家灭口了。

只是不知道,蒋舜堂堂指挥使,又是闽国公的侄女婿,为何会铤而走险?

他这样做,只会被人认定是闽国公的意思,宁波卫虽是闽国公的地盘,可也还是当今圣上的天下,副指挥使便是太后的人。

不只是副指挥使,就连宁波知府丁祥林也是太后党。

但是现在是谁在背后主导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蒋舜死了,这些大米也消失了,即使全都知道这是展家做的,可是死无对证,又有什么办法?

霍柔风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对张升平道:“把咱们的人全都撤回来吧,以后但凡是和展怀有关的事,都不要搭理。”

霍九爷这条命很值钱很值钱,她可不想再遇到那个丧门星。

只要想到展怀曾经绑架过她,她便直咧嘴。

只有像她这样真正有钱的小孩,才知道被人绑架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她小小年纪便被绑架三次,三次啊。

这种事情不能想,只要一想了,便是一把辛酸泪。

霍柔风吸吸鼻子,继续问张升平:“撷文堂的事情有消息了吗?”

张升平只好实话实说:“不瞒九爷,撷文堂表面看上去真的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再说您是昨天才让我们去查的。”

霍柔风只好又问:“我从记事起杭州城里就有撷文堂了,这也算是老字号了,可是却从没有听说过撷文堂的东家,你就从他们东家开始查吧。”

张升平道:“撷文堂的东家据说是一位致仕的老翰林,人在江西,不太过问生意上的事,全权交给各处的大掌柜了。”

第四十七章 客路青山外

“既然是致仕翰林,总能查出姓甚名谁吧,衙门和商会那里查了吗?”霍柔风问道。

张升平解释道:“九爷,无论衙门还是商会,登记的都是撷文堂杭州总号大掌柜齐志三的名字,撷文堂在其他地方的分号想来也是如此。这也是合情合理,但凡是官宦人家在外做生意都是如此。”

“那房契和地契呢?撷文堂这么多家分号,房子莫非都是租来的?”霍柔风继续追问,当官的担心与民争利被人垢病,但是房屋地契却都应是自己的产业。

张升平叹了口气:“九爷说的没错,外地分号尚未查实,但是撷文堂在杭州的这几家却全部都是租来的铺子,有两家去年还曾搬过铺子,换过地方。其中有一家铺子还是租的咱们霍家的。”

霍柔风愣住了,撷文堂做事干净利索啊,在杭州多年,竟然一切都是传说。

她想起了那位叫齐志三的大掌柜,想来就是她撕书那次,在角落里吃早点的老头儿。

可惜那天她的注意力都在《太平圣行》,并没有留意别的,也只是闻到了甜豆花的香味,才知道那老头在吃早点而已。

她只好对张升平比划:“你让人盯着,看看有没有一个这么高,很好看很有气质,神仙一样的少年在撷文堂出入吧。”

说完,她张大了嘴巴,“神仙一样”?她怎么会想到神仙的?对了,上次在浮玉楼里吹笛子的那个人,不也是像神仙一样吗?

这下厉害了,短短两三日里,她在西湖边上遇到两个神仙。

以前怎么没有遇到过呢?

张升平见她神色有异,也不敢多问,只是在心里嘀咕,九爷毕竟还是个年仅十一岁的小孩子,喜怒哀乐都在脸上,若想练成大娘子那样喜怒不形于色,看来还要再多几年的历练才行。

张升平走后,霍柔风还在错愕。

严格说来,浮玉楼里吹笛子的那位,姑且称他为“玉笛公子”吧,那位玉笛公子她是没有看到脸的,只是一个身影,对,就是一个身影,便就如谪仙翩然,这就是书上写的芝兰玉树吧。

像这样的芝兰玉树,她愿意多遇到几位,但是如展怀那种丧门星,这辈子也不要碰上了。

于是,她一拍脑门,对采芹道:“我要学吹笛子,你让宝田去寻支好笛子给我,再找位好师傅,带着师傅一起去无锡。”

采芹瞪着眼睛,这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不过,难得九爷想学东西了,那就学吧,不就是买笛子,再请个乐器师傅吗?有钱还怕办不成?

三天后,霍柔风坐在去无锡的马车上,摆弄着号称杭州城里最贵的那支笛子。

这支笛子花了三千两,据说是前朝的制笛大师韩仙子所制。

霍柔风可不是人傻钱多的那种二世祖,她懂音律,只是不会吹笛子而已,她也是识货的,这支玉笛是不是韩仙子所制暂且不管,单看笛子确实是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