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爹明明不知道这事的。
姜宝颐立刻看向罪魁祸首,气愤道:“陈思?聿,你这个告状精!你……”
“放肆!谁允许你这么没规矩的!”姜文正一拍桌子,姜宝颐立刻乖乖噤声了。
姜文正训斥了姜宝颐一刻钟。这一刻钟里,向来冷静自?持的陈思?聿生平第一次生出?了如?坐针毡之感。姜宝颐听的耳朵都疼了,就在她开始考虑,要?不要?直接装晕时?,姜文正终于说累了,他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之后,才道,“你如?今身子还未痊愈,这顿罚先欠着,待你痊愈之后,我定重?惩不饶,去吧。”
“是。”姜宝颐不情不愿应了一声,然后狠狠瞪了陈思?聿一眼,愤愤转身就走?。
陈思?聿在心里深吸一口气,立刻起身道:“伯父,时?辰不早了,晚辈便先告辞了。”
这会儿天色确实也不早了,姜文正便没再留陈思?聿。出?了花厅之后,陈思?聿便去追姜宝颐,好不容易到垂花门前才将?人追上。
姜宝颐甫一过来就被?姜文正骂了一顿,这会儿陈思?聿追过来,她便将?自?己在姜文正那里受得起全撒在陈思?聿身上:“我不就先前那会儿多?吃了你几个荔枝嘛,你至于这样吗?还追到我们府里来找我爹爹告状!陈思?聿,你这个小气鬼!”
陈思?聿一言不发站在原地任由?她宣泄。
但姜宝颐又不开心了,她没好气道:“喂,你哑巴了呀!”巴巴的追上来,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站在那里任她撒气,他是树桩吗?!
“我过来是来看你的,不是来告状的,刚才一时?在姜伯父面前失言了。”
“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晌午那会儿不是见?过吗?”姜宝颐反问。陈思?聿这话十?分没有说服力,但却又不像是假话。
但陈思?聿却不说话了。
姜宝颐顿时?就不想再搭理?他了,她直接转身就走?。他爱当树桩子就当树桩子吧,真是气死她了!
陈思?聿立在原地,目送着姜宝颐离开之后,然后垂下了眼脸。
他没说假话,他今夜过来,确实只是单纯的想见?她一面而?已。
“哗”
裙摆拂过地面的声音骤然响起。
陈思?聿猛地抬眸,就见?刚才气鼓鼓离开的姜宝颐又折返回来了。而?这次回来,她也不说话,就那么气冲冲瞪着他。
“怎么了?”陈思?聿问。
姜宝颐盯着他,好一会儿才道:“陈思?聿,你有心事。”话里全是笃定。
陈思?聿怔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姜宝颐说不出?来,虽然陈思?聿今夜看着与平常无异,但直觉告诉她,陈思?聿有心事。虽然她也不知道,这莫名其妙的直觉是哪里来的,但她却很笃定。
所以她忍着火气又回来了:“这个不重?要?,你先告诉我你的心事是什?么。”姜宝颐语气硬邦邦的,但那乌黑澄澈的清眸里,却流露出?了关心。
庭院寂寂,俄而?风起拂过廊下灯盏摇曳,亦吹散了陈思?聿心底最后一丝沉闷。
陈思?聿抬手在姜宝颐的发顶上揉了揉,声音轻快柔和:“那也不重?要?。”因为现在已经过去了。
姜宝颐的回答是留给了他一个决绝的t?背影。
陈思?聿眼底滑过一抹极浅的笑意,待姜宝颐走?远之后,他才转身往外走?。
姜夫人原本今晚又打算留在这里陪姜宝颐睡的,但姜宝颐觉得跟她睡在一起不自?在,便好说歹说将?姜夫人劝走?了。
而?姜夫人前脚刚走?,后脚绒绒就跳上床来,占了姜夫人的位置。姜宝颐一把将?绒绒捞过来,抱在怀中睡。
如?今天热了,绒绒并不想挨着人睡,它奋力挣扎,可偏偏它四个爪子挣脱不过两只手,最后只得屈服的趴在姜宝颐身边睡着了。
姜宝颐现在喝的药也有安神的功效,所以她夜里睡的格外好,连带着守夜的拂绿也一夜好眠。
到了第二日,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拂绿便悄悄起来了。她是姜宝颐的大侍女,姜宝颐房中的一切皆由?她料理?。
平日姜宝颐基本都是辰时?三刻左右方才起来,拂绿吩咐了一些琐事过后,正想着去园中剪几朵花回来插瓶时?,就听姜宝颐在房内叫她。
拂绿立刻应了一声,一时?也顾不上剪花了,忙撩开竹帘快步进房伺候。
“小姐您今儿这么早就醒啦!”拂绿将?床幔拢好,挂在金床边的金钩上,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话,就听姜宝颐哽咽问,“绒绒还没找到么?”
拂绿一愣,下意识朝床上看了一眼,却没看见?绒绒。不过绒绒是猫又不是人,且它向来来去随心自?由?惯了的,拂绿便也没往心上放。
“小姐您放心,它玩够了自?然就回来了,不用担心的。今日……”拂绿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已被?姜宝颐截了去。
姜宝颐抱膝坐在床上,眼圈泛红瞪着她:“陈思?聿骗我,你也跟着他一起骗我。”
“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拂绿被?唬了一跳。
“绒绒没了,是陈思?聿亲自?葬的它,就葬在我院子里的那株合欢树下。”说话间,姜宝颐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绒绒跟着我十?年了,陈思?聿竟然连它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他好狠的心……”
“小姐!您在说什?么?!绒绒它只是出?去玩儿了呀!!!”
姜宝颐闻言,泪眼婆娑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身哽咽道:“都到现在了,你竟然还在跟陈思?聿一起骗我,枉我平日那么信任你。你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拂绿一脸茫然出?去之后,让红绡进去陪着姜宝颐。她自?己在廊下站了片刻,将?进房后的种种重?新捋了一遍之后,顿时?找出?了症状所在。
“都把手上的活放一放,先去把绒绒找来。”
拂绿只当姜宝颐是做噩梦,梦见?绒绒没了,所以错把梦当成现实了。那么只要?将?绒绒找回来,这个问题就解决了。
可偏偏绒绒自?由?惯了,平日想回来就回来,想出?门就出?门,来去全随它的心情,即便让院中的小厮侍女都出?去找,一时?半会儿还是没找到。
而?红绡那个笨嘴拙舌的进房里不知道又说了什?么,姜宝颐突然走?到合欢树下,哭着说要?再见?绒绒最后一面,并指了一个地方,让两个小厮开始挖。
拂绿只觉头大如?斗。偏生红绡这个不开眼的还在旁边道:“小姐,人讲究入土为安,猫怕是也讲究的吧,这埋都埋了,您现在再让人挖出?来,这万一惊扰了绒绒的英灵呢?”
“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姜宝颐打着哭嗝,“可是我还没见?到它的最后一面,它怎么能就这么离我而?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