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医生,嫂子。”苏漫雪从前没见过丘姈儿,自然也不知道她嚣张时是什么样子。
不过她听汤婕形容过,和现在完全是两个人的状态。
自从受伤以后,除了出手术室的那刻丘姈儿情绪激动,其他时间几乎都是面无表情和百依百顺。
苏漫雪帮丘姈儿查看了伤势,她本想让夏洁回避,因为常人看见这幅场景难免会恐惧。
不过她想着探探夏洁的底,就没开口。
夏洁也不负她所望,她就默默站在苏漫雪身后,面对丘姈儿身上那些鲜红的缝合口时,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说她只是一个简单的豪门太太,苏漫雪自然是不信的。
她冷静,看似单纯的双眸里深不见底,似乎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甚至她面对这种场景都没展现出恐惧。
“丘小姐的伤恢复得很好,我已经帮她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估计再过个十天半个月就能彻底愈合。”苏漫雪将刚才的用具扔到垃圾袋里密封。
“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她回过头,温柔地看向丘姈儿。
本想着离开,可在她准备要走时,却被丘姈儿用手轻轻拉住,“苏医生,我想和你聊聊,可以吗?”
苏漫雪的脚步顿了一下,她回头看了一眼丘姈儿,又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等她的夏洁。
夏洁合时宜地微笑了一下,“那你和姈儿聊,我下楼给你们切点水果。”
夏洁退出房间,关门前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丘姈儿。
苏漫雪找了个椅子坐下,轻轻拉住丘姈儿的手,她的情绪似乎没有刚才稳定。
“苏医生,刚才我嫂子在,有些话我不方便说。”丘姈儿的神色难堪,她轻咬自己的嘴唇,“你能不能给我开一点安眠药。”
“安眠药?”
苏漫雪清楚,像丘姈儿这种受过严重刺激的病人,一般都很难像常人一样进入睡眠状态。
一般的受害者在死里逃生后可能甚至连基本的自我意识都完全消失,精神上出现解离症状,更别说像常人一样正常的生活。
而丘姈儿,似乎表现的比一般人都要勇敢。
至少从外在表现上,她没有明显的崩溃和自残倾向。
他们在分析时,倾向于丘姈儿在对方施暴时已经几乎失去主观意识,从而在树林里对对方的行为变得麻木。
又或许,由于那段记忆实在过于痛苦,丘姈儿选择了主观性遗忘,将创伤时的一切进行了屏蔽,也就是选择性失忆。
他们也为了维持丘姈儿的正常生活,在她的纱布和伤口表面用了止痛和麻醉的微量药剂。
否则她几乎没办法正常的生活下去。
但看来,无论做什么努力,那段记忆还是对她的生活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你是失眠吗?”苏漫雪的声音温柔。
“苏医生...”丘姈儿的声音有些难以启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能不能给我多开一点安眠药,就是吃了一次再也不用吃的那种剂量。”
丘姈儿想自杀。
“如果你有什么心事,其实可以告诉我,我也认识很多知名的心理医生,我可以帮你约她们。”苏漫雪的眼里满是真诚,不管丘姈儿曾经做过什么,她都是一条生命。
“我每天晚上都会想起那个男人,我太害怕了。”丘姈儿提到这儿的时候身体开始颤抖,苏漫雪握紧她的手以示安慰。
想起那个男人。
可她明明记得,丘姈儿之前说没见过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
“你想起他在做什么?”苏漫雪看似毫不在意的引导。
“我想起他夺过我的刀,他带了一个面具,那是一张鸟的脸,嘴巴尖尖的像要把我吞掉。”丘姈儿的手心开始出汗,“我想起他对我说,让我去告诉他们不要再多管闲事。”
“他们是谁?”苏漫雪皱了皱眉,身体下意识地凑近了丘姈儿一点。
丘姈儿开始喘气,她的喉咙中似乎有什么词句快要脱口而出,就在一刹那,房间的门开了。
是夏洁。
“水果切好了。”夏洁的脸上露出笑容,她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优雅地走进来,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
接近二人时,她看向丘姈儿微微颤抖的双手。
“你们聊完了吗?”夏洁将一块水果用叉子扎起来,熟练地递到丘姈儿的嘴边,丘姈儿张开嘴乖乖吃下。
“聊...聊完了。”丘姈儿似乎像是很怕夏洁一样。
原本她的神情还是那样无助和痛苦,可当房门推开的那一刻,苏漫雪仿佛能感受到她在用尽全力装作无事发生。
“我会帮你开些助眠止痛的药,到时候你难受就吃一颗,不要多吃。”苏漫雪站起身,轻轻拍了拍丘姈儿的手。
她看向丘姈儿眨了眨眼睛,丘姈儿点了点头。
“谢谢苏医生,拜托你了。”丘姈儿拉住苏漫雪的手久久没有松开。
夏洁打量了一眼,“那苏医生你先下楼吧,晚上留在这儿吃饭,我在这儿喂完姈儿就下楼陪你。”
“不用了。”丘姈儿立即开口,两秒后又迅速调整语气,“嫂子,你直接和苏医生下楼吧,我现在没什么胃口。”
夏洁笑了一下,也没有做过多的拉扯,而是点了点头直接和苏漫雪一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