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他生命中出现了某个转折点,或者有什么公益性质的机构免费为他进行心理治疗。
“他出现心理疾病,归根结底是因为严俪的精神问题和创伤。”骆诽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我在想,严俪会不会已经痊愈了,她在装病。”
“那她装病的原因是什么?”苏漫雪皱了皱眉,她想不通谁会在那种地方度过那么多年,精神治疗本身是痛苦的,和其他患者在一起久了也会影响自身的状态。
“可能她害怕,或许有什么人,一直在她附近看着她。”骆诽将车子转弯停住,抬起头,脑科医院的大门内,一群穿着病号服的病患挥着手在做操,他们的眼神单纯天真,不带有一丝邪念。
江竞钊当年救下严俪后,车祸去世。
他看见了凶手的脸被灭口,就代表着,严俪可能也看见了当年的凶手。
而她能活到现在,说不定是她的病情在保护她。
只要她一直傻下去,就不会有人想要让她的生命彻底了断。
骆诽和苏漫雪下了车,顺着门外的铁栏缝隙看着里面的人群,病患的年龄各不相同,上到六七十岁的老人,下到八九岁的孩童。
苏漫雪对着手机中严俪的照片仔细寻找,没找到在人群中做操的女孩。
“在那儿。”骆诽的声音突然从身旁响起,他的嗓音压低,似乎是害怕惊扰到那些刚刚有了些许安宁的病人,“楼门口坐着的那个。”
苏漫雪沿着骆诽的视线看过去,一个女人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看起来和苏漫雪年龄差不多大,和照片里的严俪几乎相同,只是看上去晒黑了些,成熟了些。
她的嘴唇有些泛白,整个人像一朵枯萎的茉莉,但还是能透过她淡黄的肌肤看出她是个美人坯子。
炙热的阳光洒在她脸上,严俪的目光呆滞,抬起手微微张开五指,阳光从她的指缝间落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苏漫雪的错觉,她在严俪嘴角似乎看到一抹笑意,不只是因为阳光还是什么。
片刻,一个护士长模样的人走过来,扶起严俪招呼她去一旁做操。
严俪不情不愿的起身,挪着双腿走到队伍的最外排随手晃动了几下好似敷衍。
忽然,她抬起头,眼神直直地盯着门外的骆诽和苏漫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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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骆诽事先和脑科医院的院长打过招呼, 二人直接被接待者引进大楼,穿过门外硕大的操场,她们的出现立刻引起了门外做操的那些病患的注意。
即使是精神存在问题的患者, 也并非对外界的信息毫不重视。
相反,有些疾病的患者对于陌生人和未知的事物会表现出极大的恐惧。
原本在做操的人群突然躁动起来, 一部分反应剧烈的患者拉动了大家的情绪, 看着二人像是外敌入侵。
临近的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猝不及防地发出了一声尖叫, 他跑上来的一瞬间, 骆诽走上前将苏漫雪护在怀里。
工作人员立刻将扑上来的男人拉住,骆诽低头看了一眼在自己怀里些许受惊的女人, “没事吧?”
苏漫雪摇了摇头,示意骆诽不用担心。
随后, 骆诽站在了靠近人群的那一刻, 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心。
“安静!”大门内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他的头发有些花白,看不出多大的年龄,不过从底下人群的反应来看, 大家都很敬重这个男人, 甚至有些惧怕。
原本还躁动的人群在一瞬间停止了, 有些患者紧张地看向男人的方向,有些患者则是老老实实的做操, 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陈院长。”骆诽走上前, 伸出手同面前的男人握了一下,这个人是脑科医院的院长,陈建辉, “今天麻烦您了。”
陈建辉笑笑,视线在苏漫雪和骆诽身上打量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苏漫雪过于敏感,他看人的眼神有一些冒犯的成分在里面。
“不麻烦,小姜已经和我说过你今天会来。”陈建辉一边将二人往办公室的方向带,一边笑着寒暄,“不过之前他们的人来了好多遍,都没问出什么东西来,要不是这件事对霁封很重要,我真不建议这么频繁的探望患者。”
尽管陈建辉收敛了情绪,苏漫雪还是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他对二人来访的不满。
不过倒也正常,作为医护人员和从事相关职业的人,患者的状态和情绪一直被视为重中之重。
频繁的因为案件问题对患者进行采访和询问,不管对是否拥有精神疾病的严俪来说都是一种残忍。
每次对当年的事情再次提起,都是将当时的伤疤再一次揭开。
“放心,我们会尽量保证严俪的情绪。”苏漫雪在一旁开了口,这让陈建辉多看了她一眼。
“这位是?”陈建辉转头看向骆诽,苏漫雪这才发觉,刚才陈建辉虽然打量过她,但面对她的眼神并不友好。
而在他和骆诽的交谈间,似乎直接忽略了她的存在。
“这位是霁封一院的医生,也是参与这次案件调查的人员,苏漫雪。”骆诽看向陈建辉,认真的同他介绍了身旁的女人。
听到这儿,对面的男人露出了一抹笑意,这笑容不算友善。
似乎在说,女人能做什么调查。
陈建辉将二人带到一个房间内,房间密不通风,中间放了一个桌子和三把椅子,打开灯,深黄色的灯光直直得从房顶的挂灯照射下来,右上方还有一个监控,一闪一闪的红光和黄光交替环绕着。
这个房间比警局的审讯室更适合审判。
狭小、拥挤、密不通风。
“你们先进去等着,我派人把那女人叫过来。”二人刚走进房间,陈建辉就要转身离开。
苏漫雪的声音从一旁响起,“之前他们来的时候,一直是在这个房间见严俪的吗?”
陈建辉没回答,似乎是没听见苏漫雪说的话,在和骆诽擦肩而过的瞬间,被骆诽猛地抓住。
“陈院长,苏小姐在问你话。”骆诽的声音比以往更加冰冷,抓着陈建辉的手上青筋露出,“我们来这儿调查是上头的意思,如果你这样不配合,我不介意带你走一趟。”
陈建辉的身体僵了一下,转头看向苏漫雪的脸换上了堆笑,“苏小姐,我年纪大了,耳朵不太好使,你刚才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