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特意办理休学来别墅里陪伴路澄,希望用自己的信息素能够缓解他的痛苦。
但是对于路澄来说,大别墅四周都是高大的墙壁,而大门始终紧闭着,从不会为他打开,不过是从一个小笼子里换到大笼子里,没有任何区别。
他醒来后就不愿意吃饭,怎么都不愿意,也不张嘴说话,就天天躺着,把旁边的顾景州当作是空气。
顾母来过,劝他既然都有了孩子,为了孩子都要过下去,忍忍一辈子就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顾家待他不薄,完全可以过得很舒服。
这回路澄也不搭理顾母,他算是看透了,顾母毕竟是顾景州的母亲,凡事都是先从儿子的利益出发,再去考虑别的事情。
就比如,一开始找他就是为了儿子的易感期好过,时间久了觉得路澄听话会夸人,这才腾出一点心思来关心他。
顾母来了两回,没得到任何回应,养尊处优的她受不了被路澄漠视,就不打算管,再也不来了。
只有顾景州在这个别墅里陪着路澄,他怕路澄再不吃饭会出事,只好把饭菜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你就算不为自己吃,也得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路澄稍微有了一点动静,终于愿意张嘴说话,“我本来就不希望把它生下来。”
顾景州,“那你怎么不想想我,那天看到你寻死,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怕你又像高二的时候一样消失了,一句话都不说。”
他指的是高中路澄脸上还有烧伤,他跟顾景州约好了要坦白身份信息,结果半路跑掉,害得顾景州找了很久。
路澄想到这件事情忽然有了力气,他坐起来,眼睛里隐隐有泪花在闪烁,“那时我消失了就不应该再遇见你,这样你在我心里起码还是一个美好的少年。我会保留这份暗恋,幸福到死。而不是像现在一样,看着腐烂的你,千疮百孔。”
顾景州又气又难受,“你说什么!”
路澄曾经向往希望,说不出这样重的话。可是现在被逼如绝境,心态发生变化,自然是把自己内心的感受全部都说出来,也不在意顾景州心里怎么想的,说完了就要躺下,却被顾景州握住手腕。
顾景州难以置信从路澄嘴里会说出这种伤人的话,明明在他的印象里,路澄的眼睛里永远都有他,“你现在恨我!”
空气在一瞬间静默下来,就好像是凝固了一样。
路澄的眼睛流下泪水,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是你逼我的!”
顾景州看着他苍白干破的嘴唇,还有他毫无血色的脸庞,一瞬间有些犹豫。
路澄太瘦了,他瘦得几乎只剩下骨头,小腹一点也看不出怀孕了,整个人虚弱得像是风中的蒲公英,一吹就散了。
把人关在这里折磨成这样,真的好吗,真的是自己喜欢的结果吗?
经过这么多天,顾景州忽然想通了一件事情,他只是希望路澄留在自己身边。现在路澄人在别墅里,可是心里早就死了,活着就好像是一具尸体一样。
这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结果,要是继续把人关下去,可能会出现问题。
要不然退一步,先让路澄放弃自杀的想法然后再做长远打算。茩序九⑤五1陆⑼??澪巴
思来想去,顾景州还是做了决定,“你养好身体就可以安排打胎,现在还来得及。”
他的声音很轻,就像是一阵轻易被忽略的风,当路澄听到以后,眼睛里忽然有了光彩,眼神也变得有了生气,“什么时候?”
顾景州看向桌子上的食物,“最快也是下个月,你必须先把身体养好,要不然容易死在手术台上。”
路澄忽然感觉到了希望,他又不敢相信,再次质问,“真的?”
顾景州,“真的,不过前提是我不接受离婚。”
听到这里路澄微微低头,他就知道事情不会这样顺利。不过,顾景州在意的是离婚,他在意的是不能让一个无辜的小生命生下来受苦,于是答应吃饭。
打胎的地点和一切注意事项都告诉路澄,他知道最快也就是十五天后,在此之前必须养好身体,到时候就可以去天阳医院。
路澄吃饭的时候就是机械进食,完全没有在意饭菜是否好吃,心里想着怎么从天阳医院离开。
他应该找到地图规划一个清晰的路线,准备好资金就能离开。
他知道顾景州不愿意离婚,还要圈禁他,与其呆在这里受折磨,倒不如主动离开,去一个顾家管不到的地方。逅敍??舞伍⒈陆九四0捌
好在这几天他愿意吃饭,顾景州放松警惕,给他上网,还会放他去附近玩,但是不能去医院里。
上网就可以查看地图,路澄趁着顾景州不在的时候找到天阳医院的位置,根据这些计划出一条合理的路线,并且把地图背下来。
他从来不知道人被逼到绝境里的潜力这样大,之前考试他花了一个星期都做不到的事情,现在两三天就能够做到牢记于心。
他把别墅了
里值钱的小巧装饰或是首饰偷偷地运出去,藏在逃跑路线上,还准备了一沓现金。
这些事情都是在偷偷进行,他前所未有地冷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能够做到,但事实上人被逼到一定程度,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差点被逼死过,相当于坠入漆黑的深渊里,只要看到一点光芒,都会不择手段,费尽心机地去抓住,无论付出什么。
去医院的前一天完事,路澄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个长相可爱的小宝宝在朝着他笑,好像是在叫“爸爸”,声音又轻又软,是被顾景州抱着,两个人的五官类似。
顾景州穿着高中的校服,笑容还略带一些稚气,眼神温柔,看起来就像是十五六岁的少年。
路澄不由自主地朝着两个人走去,他下意识地抱起宝宝,低头亲了一下。
忽然就看到怀里的宝宝变成了一大团的血块从自己怀里流走,是被机器搅成一坨的,看起来十分吓人,路澄顿时被吓得脸色雪白。
醒过来的时候,路澄浑身都冒了冷汗,他坐起来看到外面的天色还没亮,依旧是阴暗的一片。
旁边躺着顾景州,他听见响动,于是坐起来用大手揽住路澄的腰,将他拽到怀里来,“为什么不睡觉?”
路澄就像是听不到这句话一样,盯着远处的地平线看,那里灰紫的一片。侯旭九⑸?Ⅰ???????
顾景州得不到回答,于是擦掉他额角的冷汗,亲吻眉角,慢慢地吻去眼角边的泪水,“怎么,做噩梦了吗?”
直到地平线慢慢地被夕阳染成橘色,天边的云层透出光亮,路澄这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