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拂过。

檐雨的脸色变了,手心涔涔地冒汗。

若从八字来看,她与沈菱舟必然是不合,卫朔是与自己同年同月同日生人,只怕也是不合。

尘封五年之久,本以为前尘往事都被阻拦在深深的锦绣萧墙之外,没想到,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谢昀那处堪堪能敷衍过去,如今又冒出一个沈菱舟。

一番折腾,竟是东墙刚拆,西墙又倒!

她双眼微阖,心里头好似被抽空了似的,过去种种,苏州太平山,京城宫墙院,父亲、谢昀、卫朔……一切都如镜花水月一般浮现在眼前。而再看自己,也不再是如今这副身子,化作了蝴蝶,飞过这些浮光掠影。

“姑娘,姑娘?”

……

檐雨再睁开眼时,天地仍是那个天地,自己也还是那个自己,只觉得恍如南柯一梦。

小萱见她脸色更是差了,悻悻地抽回手:“我知道姑娘心里要不舒服的,但殿下总会有大婚的那一日,趁着如今得宠,倒不如好好为自己筹谋。”

“……筹谋,你要我如何筹谋?”檐雨心不在焉,心中已经清楚是纸包不住火的事态。眼下竟只盼着谢昀能早日为父亲正名,届时她也不必纠结,早得解脱。

“自然是对殿下循循善诱,要他选个能容人的太子妃了。”小萱站到了她跟前,条条分析,“有姑娘在前,将来太子妃嫁入东宫,必然是得不到殿下的心。加上太子殿下那脾气,世上能有几个姑娘忍受得了?到了那时,太子妃岂不是就将姑娘视作骨鲠,将气都发在你的身上?那时候,姑娘还能有好日子过么?”

这番话虽是推心置腹,却也大逆不道。若在平时,檐雨早就要训斥小萱了,可偏偏此刻她仍在想着如何躲过与沈菱舟的碰面,心思也不全在这处。

好日子,好日子……她哪里还能奢望。

只长叹一声:“或者天意以余菲薄,不足以享此尤物耶?”

小萱一脸茫然之色,似乎没听懂:“殿下心中有你就足矣,姑娘又何愁不能谋事?”

说罢去看檐雨,察觉她听了这话并不意外,也不反驳,眼角眉梢皆是平静泰然,显然是心中有数。

便也不再多说。

“我想一个人静静。”檐雨最终缓缓开口。

小萱走后,她继续往前,环顾四周,山林之中,四处静谧,忽而觉得这些年来,自己只身一人在这苍茫人世间,漂泊无依如孤魂野鬼般,颠簸流离,惶惶如丧家之犬,不可终日。

终是再也忍不住,伏着棵树轻啜起来。

长夜漫漫,似无尽时。檐雨不知自己哭了多久,忽而听见一声低醇的男声问她:“怎么了?”

此刻一舀月光泼落二人身上,她抬眼看向面前紫衣玉带少年郎,慌忙将两颊上的湿痕抹去,端正了身姿行了拜礼参见:“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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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朔伸手,大拇指指腹在她脸上掠过,刮去那道湿痕,见那长睫上还沾着几滴微小水珠,竟是什么也没问,将她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掌心,朝前走去。

“殿下要带我去哪?”檐雨没挣开,由他牵着走,脚踩在地上仍有不真实的感觉,好似踏着棉花,“这不是回去的路。”

走了约莫百米远,竟行至一偏僻庭院,檐雨环顾四周一圈,矮树丛中若隐若现着诸多地藏菩萨小石像,一面是起伏山丘环绕,另一面则是层叠的枫林。她脑中忽然回想起小萱的话,太微行宫有一处温泉,山林对旁坐,仰可观星月。

正是如今这幅景象!

卫朔抬手一挥,两名侍奉在外的婢子就退身出去,将门给带上了。

他从身后环抱上去,圈住了她柔软的肩膀:“此处是你儿时常嬉戏玩耍之地,对吗?”

檐雨不知他这话是从何而来,更不知自己该怎样应答才是,只好默默地任由他抱着自己,越圈越紧。

看着她虚弱模样,卫朔难得一见地露出温柔面目来,转过了身绕到她面前,欲解她衣带。

檐雨的身子颤了颤,柔柔地伸手覆盖在了他的手背之上。

卫朔低头看去,食指上的齿痕清晰犹在,是今日在马车上,她为了不发出声音,刻意隐忍时咬下的,便暂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牵住了她的那只手,抬到自己眼前:“挡着做什么?莫非你要穿着衣服下温泉池?”

说完之后,利落地勾下了她的腰带,将那罗裳轻解,推着她慢慢没入池水之中。

温热的泉水涌了上来,热气慢慢渗透肌肤,檐雨听见背后一阵水声,辗转间卫朔的唇已经贴着耳畔吻了上来,细密的吻如雨般落在她的脸颊、脖子上,除了一如既往的强占掠夺之意,今夜还多了些许柔情缱绻。

吻得这样急切,不容她抵抗。檐雨本就虚弱,这会儿在水里浮着,身子摇摇晃晃,站也站不稳,不得已只能攀住了卫朔的肩膀,这才勉强撑住了不滑落进水里。

卫朔的膝盖顶开她两条腿,挤身进去,正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他身下那物憋了一整日,此刻正挺拔坚劲地顶在她柔软的腹部,卫朔的手在水里,沿着她腹部一路往上摸,直至心脏处方才停止:“待明日我夺得头筹,我要向陛下求一桩……”

檐雨伸手按在他唇上,止住了那句就要说出口的话,一手仍然扶在他肩膀上:“广宁元年,我入东宫侍奉殿下,五年了,未曾开口求过你一回。”

卫朔的心头忽然一热,捉住了她那根手指,放在唇上吻了吻:“我说你今日怎这般乖觉,可是有事与我说?”

“是的。”檐雨低着头,“有一桩事,我想要说。”

卫朔似嗤笑一声,伸了手指戳进她口中,撬开那牙关摁在她舌面上打转:“说话声音这么低,我听得见吗?本宫今夜帮你把嘴撬开了,往后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我不喜欢文绉绉那一套。”

被他这么一插一摁,檐雨那鼓作气,一下子就衰竭了下去,瞬时偃旗息鼓,她仰面看着卫朔,眼中忽然又泛着水光:“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

“你那些说不完的大道理,”卫朔捏着她的下巴晃了晃,“都是谁教给你的?”

见她愣在那处望着自己发呆,他掬着一捧水泼到她脸上,忽然笑了:“好了,有什么事快些说。”

檐雨的眼眶红了,吱唔再三

“我想请殿下,不要、选沈菱舟……”

至少不要在现在,至少请等到谢昀将那件事办成之后,因为,我想带着好消息去见我的爹娘。后半句话她咬了咬牙,到底还是没能说得出口,硬是将原本想要说出口的真相统统给忍了回去。

卫朔的面上,几乎是欣喜若狂,这一句话落在耳朵里,只觉得五年来从未如此酣畅淋漓过,他没有一刻迟疑,就吻上了她的嘴唇,手掌在胸口处胡乱一阵揉搓,将所有的耐心耗尽之后,旋即挺着身子长驱直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