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挂掉电话,气的手都在抖。
傅一青缓缓地抱住我,也在状况外:“怎么了?”
他听不懂,很正常,当然听不懂,这是我和秦湛之间才能听懂的我有多少次问他傅一青都干过什么,他跟我说了吗?总是说找你哥、问你哥,可我问的出来吗?我把他当真心朋友,他呢?他现在反过来怪我,可他知情却隐瞒的时候呢?把我当真心朋友了吗?
我双手捂脸,眼眶干涩,鼻子却很酸。
我抵抗不过,我无法从中调和,我爱傅一青,我怕他不要我,我也爱我的父母,知道他们为我受的罪。我甚至想不如算了吧,跟我断绝关系好了,不要再被……缠上了。
我看着他:“为什么?要那么多?”
“多吗?”他微微挑眉:“我觉得已经很少了。”
“放过他们吧,傅一青。”我近乎哀求:“你不是说你只要我吗?”
“那是他们该给的。”他略微皱眉,“挣那么多钱不就是应该用来养你吗?我也没干什么啊,我没出现之前他们把你养的很好吗?没有吧,不然怎么会让我趁虚而入呢?”
他捏住我的脸:“小喻,不要再被亲情捆绑了,你傻不傻啊。他们的爱是真的爱吗?你父亲骂你多少次你忘了吗?那是我让他骂的吗?你母亲真的爱你吗?关心过你的心理健康吗?你对他们而言并不特别,你只是他们生下来的孩子里的其中一个,就算不是你,是其他什么杂七杂八的喻,他们同样会这样,你只有对我才是特别的,难道不是吗?”
我摇头:“不是……不是……”
“是。”他松开我:“其实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你为什么这么怕我离开,因为只有我把你当人对待,只有我给你全心全意的爱,少一丁点都不行。”
他的指尖挑起我的下巴,深深地看着我:“你难道不承认吗,被我无时无刻的盯着、占有、管束,你是真的讨厌,还是不敢承认的喜欢?”
他看着我,笑起来:“你觉得你变了,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像我一样偏执、病态了,但其实只是我把你激发出来了而已……难道不是吗?”
他跪在床上,搂着我的脖子,垂眸看着我:“对我做什么都可以,绑在任何的地方,眼里只有你自己,彻底丧失人格,是你的附属品……”
我捂住他的嘴:“不要……再说了……”
他却笑的更厉害了,像是嘲弄我的难堪。
“硬的流水了。”他说:“这么激动吗?”
第八十三章
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时常思考这个问题,偶尔有答案,偶尔没有。如我父亲所说,我是被我妈溺爱长大的,男孩儿没有一个男孩儿的冲劲,家里什么都不缺我,只让我好好学习,我还没学出个名堂,又是逃课又是心思不正,总之很废物。但我妈又说,她只是爱我,并没有溺爱我,家里有条件不让孩子吃苦,又为什么逼他呢?他们说的好像都有道理,但现在傅一青又告诉我,他们都有错,他们说的一点都不对,他们全都是不合格的父母,而不是我,不是我是一个不合格的孩子。我无从得知他说的这些话有几分是因为我们之间的感情,又是出于真心,还是哄骗。毕竟他很少在我面前说真话,也很少表达自己真实的想法,让我一时之间也无从辨别什么是真正的他说出的真心话。
但在某一刻,灵光乍闪的那一瞬间,我忽然开悟了。
或许更准确地说是在傅一青与父母之间做选择时,因为过于的痛苦而让我突然跳脱出自己的身份和视角,因为太想要逃离,所以我的思想中制造出了另一个我,另一个看着这些人、这场闹剧的我,他客观、中垦,不被情绪和感情的羁绊所困扰,他是新的我,理智而又成熟。
像蜕了一层皮,我在枷锁中脱胎换骨,置死地而后生。
“硬的流水了。”傅一青看着我说:“这么激动吗?”
不可否认,他说的话我的确很动心,也的确很澎湃,但他眼里流露出的势在必得的锋芒,与我所想要将他绑起来,呈现出的效果应当是有偏差的,或者说大相径庭。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也从没有想过真正意义上的改变他,不让他做自己。我一直所期待的都是他能因为我的爱,感受到我的爱,愿意为我去做出改变。我不相信他不知道自己都在干什么,如果不知道,或许还有回旋的可能,后悔的余地,但他知道。他清醒地知道并且坚持一条道走到黑,我着实拿他没办法。但他看起来再不堪,也是我的恋人,是我的爱人,我不可能弃他不顾,虽然他嘴上说的潇洒,说分开就分开,但如果他真没了我,他该是多可怜的模样。
我表现出讨好的姿态,想用脸颊蹭蹭他的手掌。他捧着我的脸和我接吻,一个浅尝辄止、又轻柔的吻。
现在好了,我看起来孤立无援,秦湛被我得罪了,他与父母之间我选择了他。
傅一青显然也满意极了,大发慈悲地断断续续跟我说我被囚禁期间外面发生的一些事。他首先提到的是李华,像是也有些感慨,道:“我万万没想到他会找我要郑源的联系方式。”
“你给了吗?”我问。
傅一青摇头:“不是我不想帮忙,是我也不知道,郑源走的很干脆,房子卖了,电话号码注销了,我也找不到。”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应该为李华感到开心的事,我突然想起我跟他说郑源出国时他的眼神,当时没感觉,现在细细回忆起来,有意料之内,但也有怔愣,仿佛被抛弃了似的,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释然与痛快,甚至有点彷徨无措。
“他们之间……”
“没可能了。”傅一青一言概之,“郑源不是会吃回头草,走回头路的人。”
“这么了解。”我笑着说,语气却拉了下来。他一顿,原本躺在我的腿上,现在直起身体看我,一眼就判定了我的情绪:“你生气了。”
“没有。”我没在赌气,但听起来像。
他捏捏我的脸,对这件事的态度很随意,“都过去了。”说着又亲了一口我的脸,像是安抚。
过去了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虽然大度、不记仇,但我也在意,却不知道在意的是什么,在意他骗我瞒我?还是在意他跟郑源关系好?还是……
显然他的安慰起不了作用,我莫名陷入到一种牛角尖的情绪里,让我无暇顾及他接下来要说什么,甚至有点破罐破摔地阴阳怪气起来:“没和我在一起的时间里你都和郑源在一起吧。”
他微微讶异,挑起了半边眉毛,才似乎意识到这件事又或者郑源这个人,在我这里没过去。
他撇了撇嘴,试图用撒娇攻略,但我并不买账。倒不是他这套现在对我没用,而是我也想要,要一种极致的感情,极致的纯粹。如他所说,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改变了我,但就算出于公平,我也有权知道他们在背后相处的一切。傅一青显然没料到我真的会较起真,缓了缓,用另一种真诚的语气跟我说了他和郑源的所有相处,包括一些人,一些事。
我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张张合合,说了什么我并不太清楚,我没听,我只是又想到了来这里之前,我所接收到的事情,差点就让他以这种转移注意力的方式给糊弄过去。
他很会这一招,在一个问题出现时,用另一个更大的问题掩盖,这种做法与行为,应该叫混淆视听。
但从某种方面看,又是否印证了他没有解决问题出现的能力,所以才会用这种自毁似的攻击。
“你知道我为什么惊醒吗?”
我在用谎言欺骗他。
“为什么?”他看着我。
“因为我做梦了。”我笑了笑:“梦见一个陌生男人来找我,说是你在外面的……情人。”
情人还是太好听了,但我不想让他察觉到我的目的,我的爱人狡猾如狐狸,他精明的眼神审判着我,我必须坚信确有此事,才会让他真的落入陷阱。
“怎么可能。”他摆手:“瞎想。”
“我真的很相信你,但我也真的很没有安全感。”我不解地说:“你说为什么啊傅一青?好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