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银周将乔平绑架后也做了周密安排,虽然定了在猫儿岭一家客栈,但王银周也怕变故,因此江环到达时并没有见到乔平,少爷究竟如何?对方究竟是谁?这是江环一直关心的事情。
王银周安排出面的人自然是陌生人,那人三十多岁,满脸横肉,见江环等人到达,便问:“货带来了吗?”江环说:“放心,人呢?”那人说:“人没有问题,你交货,我们自然放人。”江环说:“我见人才付钱,这也是规矩,而且我会多付于你。”那人说:“甚?多付?”江环说:“是的。我知道,你只不过是代行而已,五万大洋,你能得一万都不错,我和你做笔交易如何?”那人问:“甚交易?”江环说:“人究竟如何?”那人说:“你说的不是废话?死人值甚钱?放心。”江环说:“我的人和货都在这,咱们去见人,只要人安全,他们给你多少我也会给你多少!”那人笑着说:“呵呵,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有甚条件?”江环说:“见完人再说,只要人安全,岳家不会亏待于你。”那人说:“好,咱们这就走!”江环问:“人在何处?”那人说:“别问,你带一人去,其他人在这里。”
江环跟着那人走出了一里多地,在另一家客栈才见到了乔平,那人说:“怎么样,通知付货吧?让他带孩子走,你留下。”江环对同来的护卫说:“你带少爷走,告诉他们付大洋。”
护卫走后,那人也带着江环离开了客栈到了别处,根据江环的安排,隐藏一旁的肖光也悄悄地跟了上去,估计交易完毕,那人对江环说:“说吧,还有甚事?”江环说:“和你做一笔交易,如果你告诉我你的背后的主使是谁,我给你一万大洋。”那人说:“知道你会是这个意思。这样,两万。三日后告诉你,岳家不会失约吧,但有一个条件,秘密不可泄露,一个月后你该怎么就怎么。”江环说:“一言为定!”那人也说:“一言为定!”
次日一早,乔平安全地回到了岳家,江环也于中午和肖光一道返回,本来事先江环已经做了安排抓捕歹人,但为了搞清幕后指使,江环没有向肖光发出命令。
江环回来后,见灵儿心情好了许多,便将情况告诉了灵儿和岳致方,他说:“究竟甚人和岳家过不去,只要我江环在一天,我就不会放过他。”灵儿说:“该花销的就花销,一定要查出这个主谋。”岳致方说:“弟弟和总管都安全回来了,我先到北京走几天,办完事情我会尽快赶回来。”江环说:“你放心去吧,这里有我在,时局混乱,让肖光陪你去吧。”岳致方说:“也好。”
岳致方和肖光登上了开往北京的火车,离京越近,岳致方的心情也越沉重,他真的不相信高君宇会英年早逝。
高君宇确实走了,北京各界人士为其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岳致方安排完高君宇的后事对石评梅说:“你要节哀,有什么困难我会尽量帮助你,我会继承先生的事业走下去。”石评梅说:“他是宝剑,他是火花,让我们都继承他未完成的事业吧,星星的消失,那是酝酿着明日更灿烂的骄阳!”
落叶飘零(大结局)
在京几日,岳致方还见到了李大钊、蔡元培等人,数日后岳致方和同去的山西党组织代表返会了太原。
岳致方返回景灵后,江环已经查清绑架乔平的主谋高刚,而且也做报官的打算。但高刚和王银周并不知,他们所为将会换来更大的代价。一个月后,江环将二人报到了官府,岳家报案,官府自然不敢怠慢,不仅追回了大洋,而且也将二人送进了牢房,几个月后高刚就被整死于狱中。当然,高刚的死是江环打点监狱长安排所为。
在江环的撮合下,岳致方终于放弃了等待林可的幻想,和阎文梅成了亲,其实一方面岳致方对阎文梅并无坏感,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将来德玉泉的生意和革命的需要,他是权衡再三才做出这个决定的。
一九二七年,对德玉泉来说是不平凡的一年,南方诸多贷款由于战乱已经无法收回,虽然还能勉强支撑一段时日,但也临到末路,岳致方和母亲商量后关闭了票号,范世玉也在收拾残局完毕后告老还乡。这一年底,德玉泉票号终于在战乱中退出了历史舞台,虽然商事再做,但也到困境之处。岳致方让江环精简了岳家的佣人,商号也留下了王久祥等几个得力助手,岳致方说:“其实人有些时候就应该像水一样,如果前面是高山,就应该绕过去,如果前面是平原,就漫过去,如果前面是闸门,我们就应该停下来,等待时机,我不想让德玉泉彻底垮台,我要等待时机!”江环说:“你成熟老练了,我也可以安心修养了。”岳致方问:“您这是甚意思?”江环说:“我都七十多岁的人了,本来我已将这位子让给了王久祥,可没有想到你乔叔叔忽然走了,所以我又回来,现在你真的成熟了,再不让我休息的话,恐怕我就没有休养的机会了,这人我也给你选好了,就让柳智信做这总管吧!”灵儿说:“是我同意的,江爷为我们几十年心都操碎了,就让他闲下来吧!”岳致方说:“不过我有个条件,你还留在这里居住。”江环笑着说:“怎么你们娘俩都这样啊?我还是回家吧!”
江环回到了自己的家,他认的干孙女马霞也被灵儿认做干女儿,还被岳家送到省立中学读书。
德玉泉在委缩中生存,岳致方在艰难的生意中一方面四处奔波,同时从事着革命事业,因为他知道,革命不仅需要精神力量,而且不可缺少物质资助。在山西这块地面上,因为有阎锡山侄女婿这个身份做挡箭牌,他秘密为革命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灵儿虽然知道儿子在为革命做事,但也没有说什么,阎文梅同是如此。
十年后,芦沟桥事变爆发,日本进攻中国,从东北到华北,日军长驱直入,不久占领华北,随后进入娘子关,开始逐步蚕食山西。
鬼子进入华北,德玉泉的生意也宣告歇业,在北京读书的乔平和乔安也弃笔投戎,岳致方解散了岳家所有雇工,做出了举家迁移的决定,灵儿不想离开,她说:“你们走吧,老祖宗留下的这座大院带不走,就是日本人来了,他能把我这个老太婆怎么着,你们放心去吧,我给你们看着,将来打走了日本人了,你们再回来居住!”任凭岳致方怎么说,灵儿都不肯走。
岳致方带着妻子和孩子走了,临走的时候,灵儿将太后送给她的玉雕百灵送给了儿子,并讲述了从庚子年太后西行她来岳家后的故事,这一走,再也没有见到自己的母亲,后来日本人占领了景灵,占居了岳家大院,占居前灵儿在已是阎锡山部当军长的刘一山的安排下,离开了居住三十多年的岳家大院,到了民间居住。后来乔平和乔安双双牺牲于抗战疆场,岳致方不知下落,灵儿一人随隐居于太原郊区。
岳致方夫妇离开山西到了西安,刚下火车就遭遇日寇飞机的轰炸,阎文梅死于轰炸之中,岳致方安顿了妻子的遗体后到了延安,并在根据地从事后勤保障工作,后来遇到林可,当时林可的丈夫也牺牲,再后来二人结为夫妇。
战争中岳致方曾经多次回到景灵,但一直没有找到失散的母亲。
八年后,日本鬼子投降,三年后迎来了太原解放,灵儿却没有等见一个亲人。那时她的双眼也失明一年了。
一九四九年秋,灵儿得了重病,邻居看望她时候她说有事要对政府说,邻居随后叫来了干部,她说要把自己枕头捐献给国家,干部看了一眼污垢的枕头吃惊地问:“甚?枕头?”灵儿吃力地说:“我走了,请您一定要……里面有太后……我这辈啊,就像一片树叶,这飘啊飘……”
干部看着污垢的枕头发楞,灵儿流了一串孤独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