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想要秦光死的念头突然浮上心头,就像风吹来的一颗种子,没来由的,偏偏就在这里安了家。
京畿偏南,春意已至。
那颗种子也许很快就能发芽也说不定。
死去的信鸽如红宝石般的眼中却缓缓留下一滴泪,清清澈澈的,最终融入灰土,淹没不见。
“北疆要求发兵的折子先压下去,要送信的信差在路上缓几天。”
北疆苦寒,万物还沉寂在一片萧瑟中。
北疆的部队却迎来了新人,新人不少,八千有余。
与此同时,元族把大批部队囤积在边境线上,仅在边境线上小小的做手脚,却没有大动作。
“我们可是庆国男儿?”
“是!”
“既同是一国骨肉,那么是否英雄不问出处?”
“是!”
“那好,男儿何不带吴钩!大家都是一心为国,那么就应齐心协力;现在元国宵小犯境,是可忍,孰不可忍!”
“是可忍,孰不可忍!”群情激愤,响彻云天。
是夜,北疆守罗煜卿率部对元兵宣战,战火就此烧开。
“苏允时,你个混蛋!你们要反了吗?竟敢囚禁朝廷命官!你们不想活,不要把我拖下水!”
脚步声响起,来人却不是囚禁他的苏允时,竟然是本应该在战场上的秦光,此时却背着光,施施然出现。
苏淋咬住下唇住了嘴,秦光不好惹,就凭此人通晓的歪门邪道的功夫,还有那捉摸不透的性子。他天天骂着苏允时,也就是耍耍嘴皮子功夫,实际上还是清楚苏允时不会真害他。这个秦光,笑面虎一只,搞不好就是背着苏允时来把自己干掉的。
想到这里,苏淋寒毛倒竖,不由得往后面瑟缩了一下。
秦光觉得好笑,这让他想到了一种动物,白毛长耳暴牙,一蹦一蹦的那个。
想着就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话说一个人若是平时严肃惯了、或是强势惯了,一旦露出笑容,就会给人比平时更加大的压迫感。
苏淋就觉得这个笑容美则美矣,比他家高远是差了那么一点,不过比苏允时那厮是绰绰有余,就是令人有一种在砧板上的感觉。
想到高远,心却又止不住的揪起来。
这时屠夫说了一句话。
秦光把手放在他的头顶,唇角上扬,留出了一个绝佳的仰视角度:“元族嗜血,每年青黄不接时犯境,是如何烧杀抢掠、腌人肉来吃,要不要我细细给你描述一下?”
“不用。”来边疆这么久,他要是不知道这些,那不就真成了昏官。
“那你还在这里苦撑什么?”语气和蔼,却有了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为在里面。
“……”说什么?说高远还傻乎乎在京城,吊着他让他寝食难安?说高远实际上就是秦琼压制他的一张底牌,让他如今不但众叛亲离,还要白白负上这个不仁不义的罪名?
“苏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真正想保的是谁。”秦光半蹲下来和他平视,“秦氏传人,你比他强,不要让我失望。”
“男儿应志在云天,不可为了一人之利陷天下人于不义,这也是男人的担当。”
初战告捷,元族退回到边境线以内。
这次战役所用兵全部出自秦光带来的那八千兵马,赵大飞带五百死士夜袭元族大营,以四百人的代价重创元族有生力量,临走甩了几个火把,把军粮烧了个干净。
这天寒地冻,本来就是缺衣少粮的元国又没了军粮,真乃雪上加霜。
“下一步,元族不是退兵,就是背水一战了。”
“元族不会退兵。”军帐内火光闪闪,照着每个人的脸上明暗不定。“加强对边境村庄的军戒,特别是晚上。”罗煜卿下令,立刻有人去办。
“为什么?”阮文不解,在他看来,兵马未至而粮草先行;元族军队现在没了军粮,又是寒冬,能撑多久?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元族也不是吃素的!”如此中气十足的话只能从一个人嘴里说出来,就是赵大飞,如今官复原职称赵副将。
“没错,元族是狼,狼不吃素。”一直沉默的苏允时说,“狼没了饲料,就会去打野食。”
气氛骤然凝固,连呼吸似乎也变得小心翼翼。“这么说,我们挑衅元族的做法是不是欠妥?”
罗煜卿绞着手指,穿插在一起扭着麻花:“军粮必烧,挑衅谈不上,八千精兵也不是吃干饭的。”
战争既然已经打响,就有如血箭离弦,势不可挡也无法回头。
手指越绞越紧,可以看到森森的骨节。
一双干爽的手轻轻覆上,缓慢却又不失坚定的把交缠的手指轻轻掰开,然后握住,慢慢揉搓。罗煜卿抬头看见苏允时低垂着眼,专心的看着下面,似乎并没有看他。
心,却因着这一个小小的动作而跳漏了一拍。
这里的人都知晓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心里莫名的紧张,却在干爽温软的触感下霎时间一扫而空。
“今日一过,接下来就会是苦战。朝廷方面答复还未下,暂时一切都靠我们自己。现在我们可以拖,元族却拖不起;等他们真正弹尽粮绝之日,就是反攻之时。”罗煜卿起身向一众将领躬了一躬,“罗某不才,大战在即,是非成败还要靠壮士们!”
这里他用了“壮士”这个称呼,壮士十年归,血性男儿,哪个不是一腔壮志渴望一朝功成名就。那后加入的八千精兵,更是怀着一种压抑的反弹心理,听到罗煜卿这一席话,一个个面露期盼,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将军,这样一来,你就是要和王爷一起带兵吧!”赵大飞赵副将一副偷得了腥的猫的样子,典型的心花怒放,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王爷呢?怎么不在?”
第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