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客人。
“还不到一小时,”陶木为自己的生意叹了口气,“不过六毛还是照收。”
顾森偏过头看她,她还来劲了。
“唐先生会怎么样,”陶木没有理他,继续观赏远方的夜景,“你就这样把汤普逊家的大小姐气跑了。”
“她是被你气跑的。”顾森冷淡的提醒她注意认清事实。
“我是你带来的。”陶木笑,她笑是因为想起刚才和莫非的对话,看来只能怪大小姐不招人待见。
“不会怎么样,”顾森不跟她计较,在这间房子里他难得有如此的闲适感,“是汤普逊家执意我要出席的,唐家这边积极这些事的都是刚才你也见过的乱七八糟的人,他只给这个面子,其他不管。”
“你自己啊,到底是怎么想的呢。”陶木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香槟,有点含糊的说。
“什么?”完全不理解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指的是什么。
“没什么……”陶木想了一下却只是这三个字,其实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想问什么,该怎么问,顿了一下叹口气换了话题,“说到汤普逊小姐啊……爱上一个不值得爱的人真是件很自贱的事,明明知道见了面是什么下场,还是忍不住想见,多见一眼都好……”
“看来你很是发自肺腑。”想到她也许曾有或者可能现在进行的感情经历,顾森心里突然不是滋味,语句都有点怪异。
“不,”陶木微微倾身,把手肘支在阳台的护栏上,撑着下巴掩饰嘴角的笑,“我只是擅长总结和烘托气氛。”
她这个姿势显得很放松,顾森不由得自己也放松下来,侧过身倚着护栏,看着身边的人。
“你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他突然好奇了。
“一部分时间吃饱睡睡饱吃,一部分时间只吃不睡,一部分时间只睡不吃,偶尔为生活奔命。”她交代的清楚。
“我指的是,”顾森顿了一下,似乎在思量那个听起来一点也不符合眼前人形象的“奔命”二字,然后接着说,“你的生活经常出现像现在这样的状况?包括跟一个身世复杂的陌生男人在酒店呆一夜,第二天远赴英国在这样的场合扮演他的未婚妻。”
她的表现可以这样融洽么。
“基于那个男人长得很不赖,”陶木笑得很愉快的把手放在顾森的脸上,“所以我们通常称这个为艳遇。”
不叫状况。
顾森一向不喜欢和人有过密接触,所以当陶木抚上他的脸颊时,他反射性的动了一下,但是没有避开。
在夜风下吹久了,彼此的皮肤都有些凉,但是温度总是有差异,微弱的差异,传递一点点不知道是谁的热量,接触的感觉极好。
“我从不拒绝艳遇,”陶木顺道上去,撩开挡住他眼睛的一缕乱发,“但不是总有好男人会携着他的私家飞机带我去异国。”
“那不是我的私家飞机。”
“细节就不用计较了。”
她的指尖停在他的额际,他一双眼睛看得专注,她回应同样的专注,彼此都有些甘于陷入,于是动弹不得。
“我想吻你。”他说。
没等她表示他就俯下身来,他知道她不会拒绝。
这是真正属于顾森的吻,没有喝了酒后意识不明的冲动,甚至并不深入,只是浅浅的品尝,唇与唇单纯的贴合着,缓慢厮磨,就好像纯粹只是为了感受那份温度和柔软,以及作为彼此最真实的一种存在。
第九章
有点高估自己了。
陶木这么想着,很用力的把脸埋在枕头里,拒绝渲洒在她脸上的阳光扰人清梦。
原以为自己生活作息不规律,连生物钟都快没有了的人,应该不会因为时差而有任何影响。
也活该她高估自己。
在床上蠕动了一会,陶木安静下来,她想起来昨晚的那个吻。
在感情上有时候微小的事情往往才更有撼动的效果,第一次的吻很好,她很享受,但是无论那时候的顾森是否有意识自己的行为或者说哪怕那是另外的一个不错的男人,对于陶木来说那都不过是一次让人愉悦的经历,仅此而已。
但是昨天那个不一样,如果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情感界定,像壳一样保护着自己,决定谁可以进来谁只能在外面,那么昨天在自己界定的情感范围之内,他们允许对方进来了一步,允许自己跨出了一步。
他们两个都是,那么一瞬间确认了对方,除去了一切关于名字身份长相所有所有的外在的东西,确认了彼此作为独立个体唯一存在的真实性。
即便是无关爱情,自此也不能随意对待了……
是什么会让人突然就迷惑了……
仲夏夜之梦?
睡了……
乱七八糟的想法在陶木脑子里折腾的她昏昏沉沉,想过于复杂和意识流的东西的唯一好处就是促进睡眠,她终于如愿的感到意识模糊身体放松有了沉进黑暗中的前兆了。
这个前兆很快就被一阵平稳的敲门声打断,陶木这次选择将脸埋在枕头下面,装作没听见。
敲门的声音没有因此而终结,依然不徐不缓的维持着同一频率。
就在陶木差一点吼出“陈羽,去开门!”的时候,她才有意识想起来自己现在人在英国,套房是单人的,想要丰衣足食只有自己动手,于是不情不愿的爬下床把门打开,唐少安标志性的笑吟吟的脸出现在门口,手还维持着敲门的造型。
“我从浴室里出来之前请不要和我说话,睡眠有问题的时候我起床气都相当大。”陶木把她放进来,扔下这么一句话就进了浴室。
唐少安并不介意,稍微摆了个请便的姿势,就兀自在窗边的小沙发上坐下。
等陶木沐浴净身把起床气洗掉了出来时,唐少安已经体贴的为她叫了早餐,她自己则端了一杯咖啡坐在那里看着报纸。
唐少安属于身材娇小的女生,喜欢说笑,眉宇间总是有一股娇俏的灵动,而此时,窝在沙发里安静的阅读着报纸的时候,却透出一种古典东方式的美。
“完全是理想中的场景,”陶木欣赏了一会开口,“如此贤惠,让我有了一种度蜜月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