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茉就在他这道想收拾她的眼神里,轻轻撇过?头去?,不想听教:“你不是说了吗,我们之间清白的……”

“发乎情,止乎礼”,周茉那一刻在想,一生中能听见一个男人说出这种话,就再?也无法把其他男人放在眼里,可是说出这种话也很简单,如果不是他前一晚确实做到了,如果不是她也喜欢他,那她管这个男人说什么呢。

一颗心都交由他拨弄了,他还说:“我跟你之间,清白不了。”

最难熬的黑夜才刚刚降临,她站在花树下,轮廓被昏暗晕得没有边界,需要?伸手去?捧才能从水中捞出这轮明月。

楼望东握着她的手背上凸起了青筋,而周茉眼睛眨得像蝴蝶那对翅膀,说:“冰激淋第二根半价,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吃?我还没跟男生享受过?这种优惠……”

男人气息很沉,周茉觉得他刚才在表哥表嫂家受了委屈了,就请他吃根冰激淋降降火吧,可他却说:“吃了我的冰激淋,就要?回家?去?。”

周茉“嗯嗯”两声,脚步轻盈地?牵着他往甜品站过?去?,弯下身朝光明的橱窗洞里比了个“耶”。

最终得到了两枚甜筒。

她将其中

一枚递给他,甜筒在他宽大的手掌里显得过?于可爱,连同楼望东也变得可爱了起来。

楼望东看着周茉将手里的甜筒送到唇边,几乎挡住了她半张脸,伸出的舌尖又挑又舔,比跟他接吻时灵活多了。

她这时勾了下唇角的冰激淋,仰头道:“你怎么不吃啊?”

“一会吃你嘴里的就行。”

周茉舌尖冰丝丝的,脸颊滚烫地?热。

他们要?等吃完冰激淋才能上计程车,周茉的脚步就挪到一条楼缝里,心跳也在狭窄的楼缝间鼓胀,又被压抑,紧逼,男人气息迫了上来,含住她的嘴唇。

周茉不敢发出声音,后背紧贴着墙,风声吹不入密集的楼宇,只有他涌进?来的强烈呼吸声,他吻得像马儿啃草时的样子,一上一下地?顶她的双瓣。

粗粝舌头撬了进?来,周茉唇壁里的凉意令他沉吐了道气,他似乎很喜欢这样,她的唇越凉,他就嘬水一样嘬得快,他太热了,周茉单手抵着他的胸膛,眼角细微颤动?的余光里,看到他手中的冰激淋正在他热度里化开。

乳白的液体纠缠着他骨节长硬的手指,潮湿之间,周茉颤出了一道声线,下一秒便惊慌地?偏过?头去?,在楼望东凝视的沉眸中,捂住了唇。

只露出一双迷茫又湿漉漉的眼睛看他。

男人也知道要?克制,他们就这样彼此对望着,周茉低着头要?吃一口?冰激淋冷静,却因?为?太黑,唇角沾到了半化的冰乳,楼望东一手提着礼物,只能用握着冰激淋的那道手背去?擦她的唇。

她便在他碰来的瞬间,伸出舌尖舔了下他的手指。

无处不在的,白色的奶液。

楼望东眼神漆暗如渊,看着她像个小雏鸟一般,用自己并不尖锐的小喙轻轻地?啄着他的手心。

就在风声透不进?来的阴暗巷缝里,两旁高大的楼宇将他们逼向彼此,影子越重,就能将他们压得多紧,可周茉又知这里并不是在家?,所以不可以出声,然而心跳早已在震耳欲聋,她像个小偷,只敢借夜色预支和他的隐悦。

于是舔着舔着,眼睛便湿了。

楼望东用手背擦她的唇角,俯身想要?吻她时,似乎想到她刚才无法控制的轻颤娇声,堪堪在她唇上悬停,她的水眸又像月亮倒影在水波时地?泛。

最后,他用手帕纸替她擦干净嘴唇,低声问?她:“以后还想这样吃吗?”

周茉没说话,但他的手背感觉到她脸颊的烫,眼梢粉霞,他以为?夜色未深,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他牵着她的手上计程车,朝司机报了她上次回家?的地?址。

周茉泛满水的脑子一晃,猛地?睁圆眼睛看他。

她刚才以为?,他说的回家?是回去?那套出租屋。

车窗外的天一下暗墨,香港上空的星没有草原的多,连月亮也模糊了,在她的视线里雾出毛边。

等车身停泊,周茉推门便走了出去?,原以为?自己走得很快,谁知楼望东三两下便上前拢住了她的胳膊,将手中的礼盒绳子圈到她指尖,说:“跟家?里人讲,你昨晚只是单独过?了一夜。”

周茉眼眶一下就酸了,又气又难过?:“我搬出来住是因?为?父母的管控,我想要?自由,跟你无关,你装什么圣人?”

话一落,自己先怔住了,下一秒喉咙里堵满了凉冷的冰激淋,咽也咽不下去?,她看到楼望东的目光里顷刻染起一层浓霜,凌厉的下颚线紧绷着,似在隐忍什么,站在风里对她沉声:“我比你年长,我不能只顾和你欢愉,忘了你还是家?里的女儿,你要?自由,那就等我回鄂温克之后再?要?,你看,我说回去?就回去?了,你呢,你还要?在这里生活,你有亲人朋友,他们会怎么看你?如果……”

他话到后面,晚风在脚边打起了旋,迷住了周茉看他的视线,吹得她摇摇晃晃,朝他怀里扑进?去?时,他低头搂紧了她,说:“我还要?坐飞机回去?处理事务,你知道万里高空的颠簸和意外,我能保证什么?”

周茉埋在他胸膛里哭,签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他还要?回草原,他也有自己的家?乡,她怎么能要?求对方一定留在香港?

于是语气半咽半喘地?说:“我……我说从家?里搬出来住和你无关,是不想你有心理负担,可我这么说,你又以为?我心里没有你……那我说搬出来住是为?了你,你又要?把我赶回家?去?,否则他们就会以为?我是个不知检点的女孩。”

周茉面前有一顶皇冠,上面写着女子的贞德,她戴上就得回家?无法和他在一起,摘下来又怕他不喜欢她了。

她该怎么办才好,他只有两天就要?离港了,她不想哭,可是她的心早已不归她掌控。

宽阔的手掌抚了抚她的头发,一路顺到后背去?,他说:“想要?吃今晚的冰激淋,就要?回家?去?,否则,我往后登门拜访,怎么面对你的父母?他们又怎么看一个拐跑了他们女儿的男人?”

这是楼望东今晚做的第二个承诺,他此前的人生中,也就只做过?一个承诺,就是答应爷爷守着草原。

他将她紧紧环抱进?怀里,其实今日不知明日事,他太铤而走险。

周茉却在这时候抓着他的衣襟轻吟啜泣:“你不喜欢保证以后的事,今天怎么说出来了呢?你甚至没跟我说今天会去?跑马地?,我就知道你想定下来再?同我讲……我是不是不应该带你去?见表哥呢?可是……你又说无名无分……”

“不去?的话,我怎么听到那首诗?”

楼望东话到这里停止,他感受着周茉柔软的胸口?贴着他震颤,呼吸,喘气。偏偏是在什么都没定下来的时候,知道她很想他。

周茉抿了下唇,小声道:“其实,没有很大的意思,就是觉得好听呢……”

她的指尖紧紧抓着楼望东的衣衫,大约就是这一句话,让他意识到无法名正言顺,她就只能这样藏掖着,又因?为?吐露一点心思而掉眼泪。

一对心被距离拉得很远,若是过?不去?,又要?在河岸对面不停地?颤动?对方,只会让小姑娘倍加痛苦。

于是他只淡淡“嗯”了声,说:“从前见你发了前两句,我也没有去?查下文,倒是今天才听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