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秋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长长哦了声,捂着口笑道:“那便再好不过了。”
秀芹怕她再问下去,忙以要去侯府做活儿为由出了屋子,待脚步声远去,秋昙便乐得在床上打滚。
不多时,她起身梳洗,穿上从侯府出来那一日穿的桃粉色柳叶纹滚边绫裙,画了眉眼,随后做了早饭,但并未端去陆春生屋里,自己吃了便过去侯府了。
她从侯府的后门入的,一个守门的婆子这便去听风院通传,另一个则嗑着瓜子凑过来,问秋昙昨儿怎回事。
这王婆子一个守门的,日子过得很是无趣,平日便尤好打听内院的事儿。
她与周氏身边的孙妈妈交好,今晨听她提了一嘴昨日秦昭外出气着了夫人,夫人今儿不能理事,她料想其中有猫腻,又旁敲侧击地问了几句,这便自己推演出了七八分,恰好遇见秋昙过来,于是向她求证。
秋昙看王婆子挤眉弄眼笑着,忙走开些,装傻道:“什么怎么样?”
“你还想瞒我,昨儿三爷去你家里,同你哥哥做了什么,你当我们不知道?”
秋昙大惊,这才一日不到的功夫,事儿便传到府中下人耳朵里了?那再过几日岂不阖府都知道了?
这时,那去听风院通报的婆子回来了,说二爷愿意见她,秋昙便立即进了门,王婆子还追上来问她究竟怎么样,秋昙只不搭理,一径往听风院去……
听风院里,各人忙着各人的活计,翠袖正在檐下洒扫,偶听见屋顶上几声乌鸦粗哑的嘎嘎声,她觉稀奇,这院里何时有乌鸦来过,忽想到昨夜的梦,她浑身一抖,只觉一股寒意浸入肌骨。
这时,院门处传来一阵拍门声,翠袖忙将扫帚立在墙角,快步跑去开门,“来啦来啦!”
门一拉来,猛不防来人扑上来抱住她,她惊了一跳,就要推开。
秋昙哈哈大笑,“是我啊,翠袖!”
“秋昙姐姐?”翠袖由惊转喜,立即回抱秋昙,拍着她的背,“你回来了,你可算回来了!”说罢回头冲院里大喊:“绿浓姐姐,秋昙姐姐回来了!”
绿浓也立即从水房冲出来,袖子半撸着,手上还沾着水,“你回来了!”
“回来了,”秋昙放开翠袖,拉着她上前同绿浓打招呼。
不多时,屏儿也领着扇儿也从倒座房出来,屏儿上前称秋昙姐姐,“您回来了。”
扇儿近来从绿浓处得知秦煜原先让秋昙伺候过一段日子,心里不服气,她上下打量了眼秋昙,心道也不过如此嘛,于是只跟在屏儿身后,并不打招呼。
这时守诚也听见响动,撩帘出屋,他笑得灿烂,向秋昙招手,“秋昙姐姐,快来,二爷等你许久了!”
秋昙于是别了众人,深呼吸两口,平复了心绪这才举步往正屋去……
一进门,屋里久违的昏暗阴沉令她顿住步子,适应了好一会儿,她才轻手轻脚地撩帘进了书房,只见身着青灰色菖蒲缂丝长袍的秦煜坐于书案后,脊背挺直,正笔走龙蛇地写着什么,专心致志的模样令人不敢打搅。
秋昙于是缓步上前,在他左手边立定,替他整理画缸里的画卷。
秦煜瞥了眼,只见秋昙挂在腰侧的黄绿色卷草纹鱼形荷包,正随着她的软腰轻摇。
其实他从昨日回府后,便在等着她了。
那种小小的甜蜜和期待中夹杂着一丝不安焦躁的情绪,从昨儿持续到此刻,终于在她进了这个屋子后,平静下来,接着一颗心又雀跃起来,不过他面上是绝不会表露的。
秋昙把画卷归好了类,终于没事可做,于是抬眼觑了觑秦煜,见他仍是一副冷冰冰全然无视她的样子,她心里忐忑,吃不准他的意思,只好先开口,“二……二爷,奴婢来给您请罪了。”
秦煜仍盯着他的字,长而翘的睫轻颤着,笔下不停,“请什么罪?”
秋昙心道不是你让我来请罪的么?我哪儿知道我犯了什么罪啊!
她抿了抿唇,胡诌道:“乞巧节那夜,奴婢不该在酒桌前晃悠,如此便不会惹着三爷了。”
秦煜收住笔势,将狼毫搁在山水笔架上,偏头看向秋昙,“你要请的不是这个罪。”
秋昙干笑两声,挠挠鬓角道:“那二爷您说,奴婢……究竟做错了什么?”
“你最大的错,便是没拿我当你的主子,心里并不像口里说的那般爱重我,事事也并不以我为先,”秦煜盯着秋昙的眼,一字一句道。
那晚是秦昭调戏秋昙,秋昙自觉躲开了,秦煜自不会跟她计较,他计较的是,她不在意他与冬儿怎么样,不在意谁做听风院的姨奶奶,不在意……他。
秋昙尴尬地笑笑,心道秦煜看人可真准。
第126章 答应
“那二爷,奴婢从此真心爱重您,也事事以您为先,您看,能不能把奴婢调回来伺候呢?”秋昙露出个讨好的笑。
“调回来?”秦煜垂眸,若有所思的样子。
秋昙目不错珠盯着他,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其实秦煜今晨去向老太太请安时,便说了要把秋昙调回来,老太太自然不肯,然而,他同老太太说了一句话,老太太震惊得无以复加,终究妥协了,还允了秋昙从此贴身伺候他。
“把你调回来,有什么用处?”秦煜漫不经心的目光掠过秋昙,看向别处。
秋昙忙道:“奴婢会做饭。”
秦煜微微不悦,“做饭有李妈妈。”
“那……奴婢的绣活儿也好。”
秦煜哼笑了声,转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新来的屏儿绣活儿也不差。”
秋昙咬了咬唇,做出个谄媚的笑道:“奴婢还能贴身伺候您呀,您屋里只有一个守诚怎么够呢?守诚哪有奴婢细心,有些事儿他照顾不到的,您说是吧二爷。”
秦煜终于收回视线,看向秋昙,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你说的倒也有理,那从前的事儿我便不再追究,只是往后,你绝不能再与三弟往来,否则……”秦煜忽的伸手捏住她的下颌,指尖缓缓收紧,直到秋昙疼得蹙眉时才倏地放开,抬眼望向别处,“你收拾东西,到耳房去住吧。”
到耳房去住?那不就是冬儿原先的屋子么?
秋昙面上的笑意再也抑制不住,欢喜地向秦煜一福道:“多谢二爷!”说罢便却步退了出去。
紧接着,秋昙将这一消息告诉绿浓和翠袖,并将原先还在听风院时,林妈妈告诉她夫人会给她们三人每人都升一个等次的事儿同她们说了,绿浓和翠袖也激动极了,这便帮秋昙将被褥和首饰匣子,搬去右侧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