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仍老实答应着。
“诶,你针线活儿怎么样?”冬儿忽问。
“我手笨,不大做得来,”秋昙回。
一旁烧火的翠袖却瞪大了眼,“秋昙姐姐,我记得夫人的那些荷包和帕子都是你帮着春杏姐姐绣的,怎么还说不好呢?”
秋昙忙朝翠袖使眼色,翠袖愣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低下头闭口不言。
冬儿扫了二人一眼,勾着唇角道:“用完早饭,我有样活计派给你,”说着便出了门……
待脚步声远去,翠袖才怯怯地问:“秋昙姐姐,我……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秋昙摇头,“也不算错,你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半刻钟后,烤鱼做好了,和梗米粥、花菇鸭信等小菜一同端去了正屋,接着屋里又传来冬儿哭求秦煜用饭的声音。
灶房里几个小丫鬟听见,都很为秦煜叹息。
“二爷十一岁便中解元,真真百年难遇的奇才,若不是摔断了腿,如今该何等风光?”
“是啊,初时二爷还勤敷药,盼着能好,可这么些年下来,丁点儿效果没有,心里怎么熬得住呢?”
“我看二爷不过脾气大,没想到这么厉害啊!”
“翠缕你才来府里不久,没听说过吧?我也是听人家说的,当年……”
秋昙望了眼正屋方向,想着要不给他试试她父亲治弟弟的法子,说不定治好了呢?
转念一想还是算了,秦煜那阴晴不定的脾气,若治不好还不定怎么怪罪她呢!
她没再为他惋惜,迅速扒拉完饭菜,回了自己屋。
不多时,冬儿便拿着那件藏青色绣鹤鸣九皋的锦袍过来了。
她将袍子小心翼翼放在秋昙面前,指着缺的那只爪子问,“你瞧瞧,这是什么绣法,我却是没见过。”
秋昙的注意力却落在她手腕的几颗红疹上,“冬儿姐姐,你手上怎的了?”
“没怎么,”她拉袖子往下遮住,“你就说能不能绣吧。
秋昙细细看了眼那白鹤爪子,道:“这是用金线乱针绣打了个底,再用两股深度不同的褐色真丝线拧成一股,以平金绣的技法绣出来的。”
冬儿微松了口气,旋即看她的目光又警惕起来,她冷冷地道:“这是几日后二爷要穿去春日宴的袍子,你能绣便能绣,不能也别逞能。”
“绣却是能绣。”
“二爷那些荷包汗巾子等小物件都是我绣的,爷从不愿外人碰他的东西,你绣好了这袍子,往后问起来,也只说是我绣的,明白么?”
秋昙在心里冷笑,她太明白了,原主不就是这么被春杏当傻子一样支使的么?
她可不是原主,在她这儿,活儿不能白干,名和钱总得有一个。
“冬儿姐姐,”秋昙含笑望着她,“我和绿浓她们分好活儿了,我就管着灶房那一亩三分地,针线上的活计听说历来都是您的,我怎好抢了去呢?况且我也就一双手,兼顾不来这些。”
“我给你银子总成吧?”冬儿不耐道。
“那敢情好,姐姐毕竟在二爷身边伺候,不差那几吊钱,是吧?”
冬儿哼笑,轻蔑地瞧着她,“绣好了这个,我给你五吊钱。”
“那便多谢姐姐了!”
秋昙不觉尴尬,赚钱嘛,不寒碜!
当夜,秋昙便从自己带来的针线中翻找出需要几样,捻成一股,在油灯下做绣活。
翠袖见了,又是好一顿羡慕和夸赞,也拿了针线来要跟秋昙学。
翠袖有基础,秋昙稍加点拨几种绣法,她便能学个大概了。
秋昙想着,听风院风平浪静,要想有什么事儿禀报给夫人赚夫人的赏钱,暂不能够;二爷身边又不需她们伺候,她们得不了主子的赏钱,如此,便只好自己赚钱了,正好院里的活儿不多,于是她提议:“翠袖,要不我让我娘捎些彩线过来,咱们两人一起打络子,绣帕子赚钱如何?”
“好哇好哇!”翠袖自然一万个同意。
第11章 发怒
原主的绣活儿没的说,秋昙这个连针都不拿的,竟凭借本能把鹤腿绣得又快又好,两日后便完工了。
她将绣好的锦袍迎着光抖开来看,鹤爪子与鹤身相合,没甚不妥,于是她高高兴兴叠好锦袍,抱着出了屋子,去向冬儿交差……
屋里,秦煜滚动轮椅到支摘窗前,本要将窗关紧,却透过缝隙望见了她,秋昙今儿着一件鹅黄春衫,配白绫裤子,行走间带着蹦跳,快活得像只小黄鹂。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她的双腿上,脑子里全是上回窥见的,那牛乳般的小腿肚子。
鬼使神差的,他唤小厮守诚道:“叫秋昙过来。”
守诚研墨的手顿住,狐疑地看眼秦煜,这才退出门向秋昙招呼:“秋昙姐姐,二爷让您进来。”
将要赚得五吊钱的欣喜烟消云散,才养好的膝盖好像又隐隐作痛起来,秋昙一小步一小步挪过去,在门前站定,“二爷,您有何吩咐?”
“进来。”
进去?他的屋子不是不许她们小丫鬟进出的么?
秋昙只得跨过门槛,往屋里挪步,一面还不动声色地将怀中锦袍卷起,只盼秦煜看不见。
“离得我这么远做什么?我会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