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寒风依旧凛冽,但居住在这里的修士们心间?却燃起了?一丝希望。人们奔走相?告,整个?无霜城内呈现出了?一片勃勃的生机。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这片被冰雪覆盖的土地,终将迎来?属于它的春天。
而就在这举境同庆的好日子里, 薛野却趁乱出了?无霜城,一路往南而去。
寒风呼啸,雪花纷飞,天地间?一片苍茫。而薛野则“哼哧哼哧”地骑着谛听,艰难地翻越着雪山。
谛听累得直吐舌头,背上的薛野却优哉游哉,它越想越觉得自?己?命苦,不?由地有些闹脾气。于是乎,谛听便越走脚步越慢,最后甚至停了?下来?,用前蹄狠狠地刨着地面,努力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薛野见状,俯下身拍了?拍谛听的脖颈,朝着它规劝道:“我?知道你不?愿意跟我?走,但陆离已经不?在了?,你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啊,还是老老实实地从了?我?吧,如?何?”
自?然是不?如?何。
谛听听了?这话?,愤怒地仰天长啸了?一声,声音震得四周的积雪簌簌落下,仿佛在抗议薛野的提议。
薛野当然知道谛听不?是那么好劝服的。
怎料他刚要?接着同谛听说话?,便突然听见破风之声自?身后传来?。薛野瞬间?机敏地偏过头去,果然看见一柄漆黑的长剑破空而来?直奔自?身而来?。那长剑堪堪擦过薛野的鬓角,削断了?薛野的一缕碎发,而后直直地插入了?谛听身前的一方山岩之中。便是没入了?山石之中,那长剑的剑身仍在微微颤动,发出低沉的嗡鸣声,足可见剑威之大?。
这剑薛野也?认得,正是徐白的玄天。
薛野回头一看,果然是徐白追了?上来?。他孤身长立在离薛野不?远的地方,身影在风雪中显得格外挺拔,目光冷峻,仿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见薛野看向自?己?,徐白眉头微蹙,声音低沉而冷静:“你要?上哪儿去?”
薛野知道徐白在气什么,但乖乖认错显然不?符合薛野的调性。于是,薛野只是半真半假地说道:“陆离死了?,他师父擎羊天官能放过我??我?这是去避难啊。”
听了?这话?,徐白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陆离的师父再厉害,也?不?可能往北境来?抓人。”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接着说道,“更何况,谁说陆离死了??”
薛野闻言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是你说的吗?”
徐白却淡淡地摇了?摇头,语气平静而笃定:“我?只是说,他的肉身留不?住了?。”
?
陆离离世时,薛野可是真真切切地伤心了?一整晚。他见徐白沉默不?语,还以为徐白只是将悲痛深藏于心,未曾表露。怎料如?今,却从徐白口中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薛野眉头一皱,语气中略带不?满地说道:“你这是在拿我?寻开心?”
徐白却摇了?摇头,神色认真地说道:“本来?,他确实没救了?。可他的肉身虽毁,临死前却将一双眼睛留给了?新一代的雪山神女。这便是他的一线生机。”徐白顿了?顿,继续说道,“人有三魂七魄。天魂主善,掌人善意。他临死前的这一丝善念,或许能助他留住神魂。”
薛野听得云里雾里的,也?不?知道徐白从哪里知道的这些小道消息,但陆离还能活总归是一个?好消息。于是,薛野便追问道:“那他的神魂在哪里呢?”
“自然是在神女的眼睛里。”
薛野听得怔住,心中百感交集。
与此同时,薛野听见徐白轻声说道:“是以造化无情,人道长存。”
天道总是无情而又决绝,但人生如?舟,却总能觉得那苦海之中,寻得一线生机。
薛野可没有听徐白长篇大论讲道理的打算,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那你怎么不早说,快说说该怎么救他啊?”
徐白神色平静,缓缓答道:“救他不?难,但要?为他重塑肉身,还需……”说着,徐白面无表情地报出了?十几味十分罕有的天材地宝。
在说完这些材料的名目之后,徐白看向薛野,道:“想要?集齐这些材料,怕是要?走遍中州各地,少不?得奔波数载。”
薛野听了?,毫不?犹豫地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去寻来?。”说着,薛野拍了?拍谛听的脖颈,示意它启程。谛听听到主人尚有生还的可能,顿时也?精神抖擞,它后脚蹬地,刨出了?一个?小土坑,显得格外兴奋。
怎料谛听刚要?出发,却突然觉得背上一沉。
只见徐白也?跟着爬上了?谛听背脊,还十分不?见外地一手揽过了?薛野的腰肢。
倒是好意思!
薛野见状,不?由得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你要?跟我?去啊?”
徐白点了?点头,神色淡然,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薛野忍不?住笑了?,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我?一屁股烂债你不?知道啊?”他掰着手指数了?起来?,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上清宗那里,我?还是个?叛徒;渊城的仗,没个?百八十年怕是打不?完;至于司天门?……我?偷了?他们的镇派之宝,免不?了?要?被追杀……”
徐白依旧神色平静,淡淡答道:“我?知道。”
薛野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知道你还跟着我??”
徐白看了?他一眼,目光深邃而坚定,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你是我?的道侣,我?不?跟着你,跟着谁?”
这是徐白在他们结契之后第一次喊薛野道侣。他一句话?,喊得薛野霎时间?一愣,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张英俊的小脸竟陡然涨得通红。
薛野总觉得徐白近来?越来?越不?检点了?,特别是晚上。放在先前,徐白只是一味埋头苦干,可自?从两人结了?契以后,不?知道为何,徐白总爱压低声音说上一两句荤话?。
薛野第一次听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被徐白折腾出幻觉来?了?。毕竟每每那时,薛野一回头看见的便是徐白那张素白俊美的脸,那张脸怎么说呢……天上雪,人间?月,皓白若梦,冰冷如?霜。一双狭长的眉目微微低垂,若是忽略徐白在做什么,便只会觉得他看上去更像是一只正在小憩中的孤鹤。
徐白似乎对薛野的目光亦有所觉。他微微抬起了?眸子,正与薛野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真真眉目如?画。
然而下一个?瞬间?,徐白薄唇微张,看着薛野,道:“里面……”
徐白的声音压得极低,唯有薛野可以听见。
而听清了?这话?的薛野先是一愣:“啊?”而后,他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再次发出了?疑问,道,“啊?”
等薛野终于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什么的时候,他的整张脸霎时间?变得烫得几乎能煮鸡蛋。
许是薛野那愣神的表情着实太过可爱,徐白的嘴角竟勾起了?一个?略微有些明显的弧度。而后,徐白看着薛野那张已经红透的脸,竟然又当着薛野的面,再度开口,吐出几个?字,道:“夹……”徐白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还用那宽厚的手掌缓缓抚上了?眼前那处浑圆的所在。
薛野在震惊于徐白竟然还懂得这么多荤话?的同时,自?己?的屁股上还无缘无故地平白挨了?一个?响亮的巴掌。
那一瞬间?,薛野的脑袋基本是当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