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薛野开口的同时,中殿的一层突然传来一身叫门声:“少主在吗?”

那道声音与?薛野的声音同时响起,也不知道徐白究竟听清了没有。

第118章 第 118 章 晋江独家

那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听起来与先前在殿前拦下颦儿的那个?声音有些相像。

那声音响起的同时,徐白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偏头看向?了声音响起的方向?, 微微蹙起了眉头, 看得出来, 徐白此刻极为?不悦。但薛野却是终于能松上一口气了,尽管如此, 依然被压在徐白身下的他依旧警惕地屏气凝神?, 提防着徐白一切不经意的发难,不敢有所动?作。

整个?中殿的二层安静得可怕。就在这样?可怕的氛围中, 一楼的叫门声再次响起。

“少主在吗?”这次, 这个?声音离薛野和徐白又近了一些。

徐白依然没有回答。

随之而?来的,是缓慢上楼的脚步声。

这并?不合理,薛野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不由地思索到,这女子话里话外?虽然恭敬,但行事作风却根本看不出尊重。玉枝这座宫殿乃是三重殿, 若要通报, 也理应在前殿等候,断没有直入中殿的道理;而?通报无人, 也应择日再来,也不可能擅自?上楼,这分?明就是没把徐白放在眼里。

听着脚步声已经到了楼梯口了,徐白这才终于开口,冷声道:“这里没有少主。”

脚步声停住了。

女子诚惶诚恐的声音传来:“少主见谅,染儿来此,只是为?了寻找贼人。”

徐白道:“什么贼人?”

徐白是在明知故问,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又落回了薛野的脸上,眼中的了然让薛野有些难堪。

薛野让他看得有些心虚,默默偏过?了头不再与徐白对视。

染儿闻言回答道:“刚刚我抓到颦儿鬼鬼祟祟地带了个?人到这附近来,为?了防止她带刺客入殿,这才前来叨扰。”

染儿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又往二层里迈出了一步。重重白色薄纱低垂,叫她看不清里面到底如何了。于是她抬手掀起了离她最近的那道薄纱。

与此同时,染儿听见少主辨不清喜怒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是找贼人,还是找个?理由发难?”

话音刚落,薄纱之后便猛地蹿出了一道黑影,那黑影与染儿正打了个?照面竟是一条与人差不多大?的真龙!

正是烛照!

染儿被那贴面而?来的真龙吓了一大?跳,后退两步正踩在了楼梯的边缘,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直直地向?后摔去。这中殿的二层不低,要是真的摔到地上,怕是要吃上不小的苦头。

染儿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自?己越来越低,只能咬牙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期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有人轻轻地托住了她的背。

染儿一惊,扭头看向?身后,正看见孤鸾朝她微笑的面容。她立刻跪了下来,半是感激半是恭敬地道:“孤鸾大?人!”

雪山神?女看着染儿微微地笑了一下,她叮嘱染儿:“你先下去吧。”转而?抬头看向?二楼,轻轻走了上去。

孤鸾一边走,一边开始举重若轻地同徐白闲话起了家常:“薄之今日,怎么这么大?的脾气呀?”她的声音温柔缱绻,符合每个?人对母亲最美好也最原始的向?往,就像夏夜悬空的一轮蛾眉月,常存在记忆中,只要微微记起,便会不自?觉地露出一抹会心的笑意来。

可那声音虽然好听,但响起的时候,薛野却瞬间觉得自?己仿佛是赤身裸体地被放逐到了冬日的山谷中,冷风如同钢刀撕扯着他的皮肤,剐得他遍体生疼。

是威压,是大?乘期的威压。

薛野咬着牙,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但那威压没有丝毫的渐弱,反而?让薛野觉得越来越难受。

孤鸾明显是故意的,她知道有旁人在这里。

薛野咬着牙,心里忍不住地咒骂她:“死老太婆。”

就在薛野觉得自?己的牙森*晚*整*理床都开始发酸的时候,却突然感到身上一轻,紧接着,原本禁锢着他的力量也一同消失了。而?后,薛野眼前一暗,竟是一条薄毯落到了自?己身上,他整个?人都被薄毯给包裹了进去。独属于徐白的清冽信息包围着薛野,缓解了他身体上的一切不适。他听见徐白压低了声音同自?己说:“别动?。”

这种时候,薛野还是知道好歹的。他乖乖照做,躺在床上装死,只悄悄掀开了薄毯的一角,只露出一只眼睛,悄悄观察着外?面的状况。

徐白已经站了起来,他立到了床边,握紧了手中的玄天,正对着楼梯口的方向?。而?烛照也乖乖地落回了徐白的肩头,与他一同看向?楼梯口,严阵以待。

帘幕之外?,一只皓白的手腕从白纱的后面伸了出来,那手指纤长,指甲如同贝母一般,是晶莹的粉白色,整只手看上去就像是精美的艺术品,白皙透光,宛若柔夷。白纱被缓缓撩起,一个?美人随之从帘幕之后走了出来。她长得极为?美丽,皮肤皓白,身上所有的毛发,包括眼睫毛,都是雪白的,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由霜雪捏成的。美目修长,鼻梁挺拔,一张樱桃般的小嘴唇色浅淡,像是三月的春杏。

真正的远山雪,云中月。

这女子看着不过?双十年华,可说话的口气却是极为老成的:“薄之,你今日脾气怎么这么大??”她慈祥又略带责备地看着徐白,说出的话听起来,就像是徐白的长辈。

至少,孤鸾是以徐白长辈自居的。

徐白没有回答孤鸾的问题,只道:“您认错人了,这里没有薄之,只有上清宗弟子徐白。”

孤鸾听了徐白的话,也不生气,只笑着对徐白说道:“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们没有早些将你寻回来?”

其?实孤鸾知道徐白是什么意思,这三个?月里,同样?的对话,她与徐白之间已经发生了无数遍。

可孤鸾还是滔滔不绝地继续说着:“月曜在世时曾说,若来日能喜得一名男丁,定要取名薄之,虽然晚了三百年,但今日你重回北境,也算圆了他昔日所愿,真是苍天见怜。”孤鸾嘴上说着感动?的重逢,表情?却纹丝不变,仍是那一副微笑之状。

这时薛野才发现,从孤鸾现身到现在,她的微笑丝毫没有变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泥塑的假人一般。

徐白漠然道:“我是否为?北境遗孤,尊驾不是还在派人调查吗?事情?未明,还是不要妄下论断。”

徐白说这话的时候,甚至没有片刻放松自?己握着玄天的手。

就算薛野只能看见徐白的背影,看不见徐白的表情?,也能从剑拔弩张的气氛中感知到他与孤鸾的争锋相对。

孤鸾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就算徐白让她这么下不来台,依然稳如泰山,她微笑着说道:“当然,剑君行事稳妥,我亦不敢有所勉强。只是既然你远来是客,那我北境众人也理应看顾剑君安危。”

说着,孤鸾一挥衣袖,原本还在暗中观察着两人对峙的薛野只感觉自?己被一股大?力给扯了出去,然后眼前一花,“咚”地一声便滚到了床榻之下。他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吃屎,四?脚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