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棠被谢凤池吻得又忍不住想流泪,抬起手腕勾住他的脖子,与他青天白日在院中纠缠不休。
从侯府出来后,崔绍头疼欲裂,回去后大病了一场,再上朝时似乎将一切都给忘却,重新变成了那个冷肃正直的大理寺卿,一板一眼将近来堆积的数桩事务一一查明。
圣上这次病得比前年要严重得多。
历时大半年之久的江南贪腐案结算下来,证据确凿无可再辩,圣上撑着一口气查抄了数家,连带着京中的权贵们也略受到影响。
听闻六皇子登门,崔绍眉头略皱,但迫于对方身份,还是去拜见了。
诸如此类走动,暗中多了许多,有心人留意到,默默想着,京中的局势是越发严峻了。
“你猜,他去见崔绍做什么?”
安宁侯府内,谢凤池轻轻把玩着少女柔弱无骨的纤手,轻声慢语地呢喃。
洛棠低着头身姿微颤。
入了冬,她穿得比原先厚重,谢凤池虽说阴晴不定地软禁着她,吃穿用度倒是不差。
屋子里的地龙燃得比往年更甚,也使得对方将另一只手放进短袄中,采撷山尖时,没多少严寒冷酷,只有羞愧与战栗。
洛棠摇头:“不知道。”
谢凤池的手指轻轻拨了下,面色无恙,带着一抹餍足的柔软:“圣上顾着六皇子的颜面,没有太过惩处顾家,可他是个坐不住的,他总觉得,还有人要借着顾家来对付他,所以他得筹谋。”
洛棠咬紧牙不想吭声,实则双腿都酥麻得在打颤。
谢凤池笑看着她:“你说,他想对付谁?”
洛棠心想,自然是你这个衣冠禽兽。
谢凤池仿佛不知道她心中在骂,揉着她的掌心,自顾自道:
“他在怕,我替你寻来的那个婆子,会把你的身世抖出来,给娴妃,给顾府,给他再来一击,让他好不容易把赵晟弄下去后,还没采到果实,就功亏一篑。”
洛棠闭上眼,心想这真不是人能听的。
告诉她这些作甚,怕她死的不够快吗!
谢凤池看她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笑道:“怎么,你也觉得我是为了对付他才替你找的人?”
谢凤池的指尖自去年冬天开始似乎就一直冰冰凉的,掐在山尖上,叫洛棠忍不住闷闷哼了声:“我没有……”
“你最好没有,”谢凤池垂下眼眸,窗外天光映在他漆色的眼眸中,像黑夜里被月光垂怜的深谭,他抿唇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否则可真是个没良心的了。”
洛棠耳根子发麻,觉得这人真是越来越疯了。
可她又想,谢凤池的意思好像是在说,他去找那婆子,确实完全是为了她。
但这可能吗?
洛棠犹豫:“那,那我不去寻亲了,他是不是就能放心,不对付侯爷了?”
说完许久谢凤池都没搭话,洛棠忍不住抬头去看他反应,却看到谢凤池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心里一慌,谢凤池垂首过来轻轻咬她的耳垂:“不寻亲了?不当高门娘子了?”
洛棠痒得发颤:“不……不当了……侯爷爱护我就够了。”
谢凤池莞尔:“哦。”
将洛棠堵到无话可说。
她在骗人,屋里两个人都知道,可一个不承认,一个不说破,这般也能相安无事,洛棠心中却一片荒芜。
她觉得谢凤池越发看不透了。
就好像……他现如今已经不在乎自己是如何想的了,左右逃不出这一方小院,左右他只将自己当做个玩物,一年前的那些温柔对待早已成了云烟。
谢凤池又道:“可我们如何想,六殿下是不会信的,他自有他的人打探,或许现如今他已经确认你的身份了。”
洛棠心头一抖,想着知道最好,按照赵彬品性以及以往二人相处,对方会更善待自己,可嘴上还是故作慌张地说:
“那婆子明明,明明说过她从未与任何人说过这事,她说我是由顾府的丫头发卖的,这事只有她和另外几人知道,另外几人已经死在大火里了!”
“那你觉得那场大火是谁放的?”谢凤池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演。
洛棠瞬时哽住。
她干巴巴:“许是冬日干燥……”
“你信么?”谢凤池轻飘飘地打断她,笑了下,比女子更柔和美丽地凝望她,“你是顾府女儿的事,赵彬不会叫任何人知晓,也不允许其他人知晓。”
洛棠从震惊中回过神,恍惚发觉,原来连看起来最温柔的六殿下也不是单纯之人。
可她看着谢凤池,又想,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们,哪一个不是不择手段的?
不说别的,起码赵彬与他还有层亲缘关系在,哪怕知道她的身份会给他带来威胁,他待她从来也是温和孺慕的,不像谢凤池……
他的指尖仍在把玩掌心与山尖,洛棠忍不住发出声轻呼。
他如今待她,只似个玩物。
而且洛棠揣测,真对上赵彬,谢凤池也不逞多让,否则不会如此随意向自己透露这些。
如今已然撕破了脸,彼此知晓对方是个什么模样,再拐弯抹角也没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