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英平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示意,原来这位艳妮小姐,从一开始就想好要离开了。
他看?着郑艳妮离开的背影,忽然很轻地叹了口气。
“在想什?么?”张婉莺垂下了身,“邵英平,果然还是?觉得真真切切的女人更有趣吧?”
“你在说什?么呢,婉莺。”邵英平无奈,他随便取了杯酒去了无人打扰的天台,一边回味方才郑艳妮的样子,一边道,“我只是?觉得,如果是?你,你一定也?会是?这样。”
“婉莺,你可能自己都不觉得,你是?一个很坚强的女人,我觉得当初就算你只身前往国?外留洋,就算困难重重,也?一定会有一个不错的结果的。”
邵英平抚摸着她的脸颊,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我没有因为?你是?鬼魂而?失望,我只是?为?你不曾经历过的也?许会更好的人生感到遗憾,我很遗憾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一切都成定局了。”
张婉莺缓缓伸手,抱紧了邵英平。
“我们成亲吧。”她说。
“……什?么?”邵英平愣住。
“成亲啊……”张婉莺伸手,手指点在他的手背上?,“你不是?已经在准备了吗?要不然压在箱子底下的那些红布,你是?想为?谁做嫁衣?”
邵英平一滞,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那个……你看?到了?”
“是?呀。”张婉莺坐在天台上?,“邵英平,你真觉得你能逃开我的视线?我可是?一直在盯着你,一直一直……”
邵英平神色空白了一会儿,随即皱眉:“那我洗澡的时候你也?是?嘴上?说走了,实际没走是?不是??”
张婉莺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她的目光瞥向了邵英平身后,落在某一实处。
邵英平回过身,看?见那里站着一个女人,那是?谁的妻子还是?女伴,邵英平记不清了,只在他转过身的时候,女人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颤声:“邵、邵先生,您、您在跟谁说话?”
“……”邵英平深吸了口气,跟婉莺在一起?的这些日?子里,这样的场面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以至于现?在圈子里有那么极小一部分人在传他患有失心疯,喜欢自说自话。
不过也?并没有影响他的生活。
“代我跟郑先生说一声,我先回去了。”邵英平朝女人点了下头,神色微妙地快步离开了现?场。
婉莺消失不见了,从他转过身去看?那个女人的时候她就不见了,邵英平知晓她不是?真的不见了,而?是?藏在某处看?他的窘迫,又坏又可爱。
等?邵英平回到家,换下了衣服去浴室洗完澡出来时,被床上?坐着的红衣女人吓了一跳。
“婉莺!”邵英平无奈,“就算我已经很熟悉你了,也?还是?会被你吓一跳的。”
张婉莺撩起?自己的红盖头,勾唇:“我以为?,邵哥哥那么恨嫁的人,见我穿这个会很欣喜呢。”
“恨嫁?”邵英平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有机会被这样的词形容。
“就算是?我恨嫁。”邵英平一边擦拭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往她身边走,“也?得新娘同意。”
“邵英平。”张婉莺搂住他的腰,“我前日?,去看?了趟以前的戏班。”
“戏班子散了,那二?人也?要离开凤城,我去的那日?,他们在院子里拜天地。”
邵英平敛目,他知道她说的是?她那霸王虞姬。
他们从地上?说到床上?,双双解去了外衣。邵英平紧紧抱着她,相拥而?眠。
神游之中,有什?么渐渐变了,邵英平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在Y国?的宿舍,而?他像是?冥冥之中感觉到了什?么,就这样接受了这一事实,只是?查了查是?何年何月。
他记得这间宿舍,是?他刚来Y国?的时候住的,一年之后就搬出去了,所以现?在应该还是?他刚来Y国?不久的那段时间。
邵英平连迟疑都没有,马上?买了回国?的票,直奔凤城。
张婉莺正在河边浆洗,这些天来她总觉得有人在旁边监视着她,那种感觉令人很不舒服,可当她抬起?头去看?时,又什?么都没有。
张婉莺垂眸收拾好了东西,转身正欲回家,却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婉莺姑娘。”身后那人唤她。
张婉莺回眸,瞧见一个俊俏偏文弱的男人。
“……你是??”张婉莺询问?。
那人指了指她,笑得温和:“信。”
他是?这般说的,他一说张婉莺便知晓了。
“原来您便是?写信的恩公,多谢您这些时日?的接济,只是?……”她目中似有一丝惆怅,“只是?我家中婚事将近,再无缘识字求学了。”
男人看?着她笑了笑:“我早跟你说过,女子最好的出路便是?嫁人,千百年来皆是?如此。”
张婉莺默然。
“不过,婉莺。”男人骤然换了称呼,他双目灼灼,就这样直直看?着她,“比起?你父亲为?你寻的婚事,我还有一条更好的出路,你想不想知道呢?”
张婉莺抬眸:“恩公请讲。”
“我是?华府独子,华府的名头,想必你也?是?听过的。”华雨生开口,“不如你嫁来华府,从此安安稳稳做华府的少奶奶,如何?”
张婉莺像是?怔住了,一双眼睛落在华雨生脸上?看?不出情绪。
华雨生见她这样,便笑得愈发温柔:“婉莺放心,我的确属意于你,而?且我读了书,有了新思想,是?绝不会再纳妾的,我喜欢你,这辈子便只会守着你一人过。”
张婉莺看?着华雨生,看?了很久,须臾,却是?说出了和第一次迥然不同的话来。
第一次,她垂着眼,对华雨生说:“既然是?恩公希望的,那就如此吧。”
可这一次,张婉莺看?了华雨生片刻,忽而?轻轻一笑:“这件事,恩公的谋划怕是?不妥。”
华雨生听得一愣:“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