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1 / 1)

如今申屠灼就在人家阿翁手底下任职,可不得好好招呼着么。

陶映道:“我就要你们店最出名的那个,那个什么……欢宜帐中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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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怀柯愣了愣:“欢宜帐中香?你自用么?”

陶映红了脸:“你、你管我是不是自用呢?我就想买回去熏着玩,你就说卖不卖吧。”

谭怀柯道:“卖自然是卖的,只是这香可能不太适合你,用起来反倒不能安眠,若是想要自用,我觉得另一款帐中香更为妥当……”

“我就想要欢宜帐中香,你先让我试一下香。”陶映道。

谭怀柯便领她去了香室,给她点了一炉欢宜帐中香,问到:“如何?”

陶映嗅了嗅:“我道是什么神奇的香丸,就这?”

谭怀柯执起长柄竹扇,轻轻扇开烟气:“这香有活血愉情之效,不怎么伤身,助眠的功效却不如其他帐中香,你当真喜欢?”

陶映杏眼圆瞪,气呼呼地说:“那日小灼阿兄来找我阿翁谈事情,我就闻到了一股很特别的香气,问过才知道,熏上的就是你家铺子里的欢宜帐中香。怎么,你能给他用,我就不能买来给他用了吗?回头他再来跟我阿翁议事,我就点在阿翁的书房里。”

“噗,我还没见过这么用欢宜帐中香的,兴许能让你阿翁和小灼阿兄谈公事时心情愉悦。”谭怀柯忍俊不禁,“罢了,你若当真要买,那还是得按我们铺子里的规矩来。”

“什么规矩?”

说着谭怀柯取来一张香笺,朝她解释道:“因为欢宜帐中香颇为名贵稀有,所以要在我们铺子买够百两银子的其他香料,才能买上一盒。”

陶映微微颔首,接过香笺翻看嗅闻:“嗯,我听说过你家这个规矩,今日也是顺道来见识一下,看看谭老板是如何‘强买强卖’的。”

谭怀柯道:“是真的供不应求,我总不能把钱让那些黑心的掮客挣去吧。”

陶映抚摸着香笺上的压花,提出自己的困惑:“可那些权贵们并不需要这么多的寻常香料啊,安都人都太好面子了,能用昂贵稀有的,绝不会屈尊取用便宜货。”

“我知道啊。”谭怀柯悠然地说,“虽然他们自己不需要,可他们还是愿意源源不断地采买配货,你猜是为什么?”

“不就是为了凑够百两银子,获得购买名贵香料的资格吗?”

“不止于此。”谭怀柯摇了摇手指,目露精光地说道,“我这么做并不纯粹是为了控制名贵香料的出货,消耗寻常香料的库存,更是为了让权贵之外的平民百姓能接触和了解到我家铺子的寻常香料。”

“什么意思?”

“于素封提点我,权贵们不屑于用寻常香料,不会来买,平民们觉得香料都是昂贵奢靡的,也不会来买……

“那我就让权贵们来做我的推手,怂恿他们买下那些寻常香料,然后作为礼物送给亲朋好友,或者赏给下人仆役,终究让这些货品有了合适的着落。等到这些潜在的客人见多了用惯了,知道这些香料并不昂贵,自然就成了我的新主顾,这不是一举多得吗?”

“你……你想得如此长远?”陶映叹为观止,“那其他的香料铺子不眼红吗?你不怕他们有样学样,截你的胡吗?”

“这个么……我自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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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惹人动念

谭怀柯这般气势汹汹地抢生意,其他香铺自然不愿坐以待毙,他们也积极展开了自救。

先前指责她设立百两银子的购香门槛是在强买强卖,那是他们的第一招。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越是宣扬她家“强买强卖”的名声,忘尘香铺的生意就越好,那些权贵恨不得捧着银子去换购买名贵香料的资格,生怕自己落于人后。

之后他们又想了一招,就是去仿制谭怀柯那些供不应求的名贵香料,想要走跟她同样的路子。可他们本身就不是特别会制香的人,从外头倒卖来的香料大多是那些老旧样式,一年最多就出两个新品,要想乘上谭怀柯这阵风潮,着实有些吃力。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去放手一搏了。

两家香铺把各自采买来的香料合计合计,请来专门的制香师按着谭怀柯那香料的配方勾兑压制,的确能出个大差不大的,可这一套忙活下来,成本着实增加了不少,要想铺子不亏损,上架的价钱只能比忘尘香铺还高,毫无竞争之力。于是他们就只能缩减其中龙涎、麝香等等稀有香料的用量,这样一来,香气却失了平衡,以致旁人嘲笑他们东施效颦。

谭怀柯告诉陶映,她知道有些恶意抬价的掮客也是这些铺子派来的,干的都是倒买倒卖的勾当,目的就是从她这里捞上一笔横财,还能顺便败坏她的声誉。不过在她设立百两银子的门槛之后,这样倒卖也划不来了,他们只好忍气吞声地作罢。

几番折腾下来,这些香铺的东家也累了。

谭怀柯朝陶映神秘地眨了眨眼,凑近了说:“有两家铺子的东家前几日来找过我,你猜他们想做什么?”

陶映忍不住好奇,倾身过去与她挨着头,小声地问:“想做什么?”

谭怀柯道:“他们来求和了,问我可否将自家的香品以低价大量供给他们,让他们也来帮着卖,这样既能缓解我这小小店铺的压力,又能让他们分到一杯羹。”

陶映瞪大了圆眼:“你同意了?可不能轻易答应啊,等他们生意好起来,悟出配方自己也会制香了,转头就会把你踹开,说不定还要在背地里泼你脏水呢。”

“就是这话呢,我当然不能答应。”谭怀柯赞许地看着陶映,“所以我也给他们提了要求,要想做我这些香料的生意,必须挂我的招牌,听我的调遣……”

“让他们做忘尘香铺的分店!”陶映立刻明白过来,“所有的货品从你这里出手,由你来把关,包括配方、定价、购买门槛、主顾维系都由你这里来统筹,这样就不怕他们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了!”

“对,相当于我盘下他们的铺子,来做自己的生意。”

“好手段!”陶映不由兴奋起来,甚至还畅想起了将来,“那忘尘香铺需要尽快拓宽采购香料的渠道了,制香师也需要多多招募……呃……”

她突然停了下来。

等等,我不是来买欢宜帐中香,来向她这个情敌示威的吗?怎么跟她聊起这个来了?忘尘香铺怎么样,关我什么是啊?

看出她的懊恼,谭怀柯轻摇竹扇,表明自己的心意:“陶小娘子,我想邀请你来一起经营忘尘香铺,你可愿意?”

陶映快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用手指着自己说:“啊?我?我好歹是世家的女公子,来跟你一起经营香铺?你、你怎么想的?”

谭怀柯老神在在地说:“我们陌赫人从没有看不起商人的说法,虽说大宣向来以商贾为末等行当,苛捐杂税也是逮着商贾身上薅,可经年战乱之后,朝廷里的官老爷们也发现,行商是积累财富最快最平和的手段。

“陛下之所以要擢选皇商,不就是想给商贾名正言顺的出头机会,心甘情愿为家国军政赚回更多的金银储备吗?如今安都中的官宦世家,手底下多多少少都经营着一些产业,谁敢说与商贾毫无瓜葛?”

陶映嘴硬道:“是又如何?你道世家子弟好养活么,各个吃得精细、穿得华美,连熏香都要用最抢手的,光靠朝廷的俸禄哪里够?可你也太唐突了,我为何要想不开,好好的女公子不做,去经营什么铺面?”

香丸的烟气袅袅,谭怀柯笑着说:“因为我知道你喜欢经商,就跟我一样呀。否则你怎会在安都置下了三处铺面,当着漆器铺、酒肆和布坊的幕后东家,又在张掖郡豪掷千金买下与我相邻的五间铺面,足可见你颇好此道,还十分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