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音捧着水晶球纠结半天,里头的手工小亭子制作是鬼斧神工,从外表看起来实打实的就是个摆设的玩意儿,放在这年头,当作定情信物都不一定有人看得上。除此以外,她依旧感应不到分毫异常。……容亭修这只老狐狸真是,在这点上让容音觉得自己仿佛不是亲生。
她最后还是决定这么大的事不要瞒着岑鹤九了,其实岑鹤九之前骂她的话很对,她前些年活得如同被完美打造的利器,作为一柄剑足够狠毒穿肠,但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太没人味儿。
现在容音也慢慢认同,既然两个人都在一起了,那么无论是好是坏,他们都应该学会一起分担。先前她想把岑鹤九从这件事里摘出来,但是现在觉得她对岑鹤九实在缺乏应有的尊重。
容亭修和岑东陵的合作,无疑在多年后对她完成了很好的教育。
容音决定了就拨通岑鹤九的电话,可奇怪的是“嘟嘟”几声都没有人接,她抬头看一眼时间,才十点多,不到他睡觉的生物钟啊。
难道是他今天太累,提前睡了?
容音重新又拨了一次,打算若是这遍还不接,就明天亲自把水晶球带回去。谁知第二次更过分,那头直接把手机按了,再打就是关机。
容音顿时火冒三丈,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拨了店里的座机,她就不信楼下电话铃响得飞起,他还能在二楼睡下去。
她耐着性子等了好久,等了很久没人接,就在她准备放下电话打第二遍的时候,座机忽然通了。
对面毫无声息,容音的呼吸也跟着屏住数秒,直觉那头不太像岑鹤九。
可是除了岑鹤九又会是谁?阿碧?
阿碧走的时候是下午,鬼怪不同于人,在路上不必花费那么多时间,若是行动快的话,现在回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容音犹豫地问:“阿碧,是你吗?”
那头又沉默了一会,才压低声音说:“别回来,有人在找你!”
果真是阿碧的声音。
容音大惊,“你在说什么?谁找我?岑鹤九呢?”
但是阿碧显然来不及和她说这么多,“是个女的,气息有点熟悉。听我的,在外面躲几天,这边的事你不要管!”
“那鹤九……”
“信给你留在……”
电话里失去了声响,连嘟声都消弭了。
“喂?喂喂?阿碧?”容音懵圈地连问数声,可惜那头再没了任何回应。
信号直接没了,是电话线被切了。阿碧被人找到了。
容音神色凝重地站在原地反应了两秒,寻思阿碧说的那人是谁。
看来事态似乎往他们意料之外的路线上发展了。与其坐以待毙,她必须要做点什么。
容音抱着水晶球沉思片刻后,高高举过头顶,用力往地上一摔,只觉得一团气场极其特殊的东西闯入她的意识,来不及思考发生了什么,容音就地一倒,陷入了昏迷。
第128章 如梦令02
容音清醒过来的时候天已大亮。要不是手机上的日历就跳了一天,她甚至有种已经睡过去一个世纪的恐慌感。
她再三确认手机上的日期,回想昨晚往忘虑阁打的那个电话,已经感觉像是梦里发生的。
梦……对了,她好像做了很多纷杂的梦。昨晚她为什么会突然睡着了?难道是太累了?容音从地上爬起来,看见一个木质的小亭子七零八落地散在面前,已经被摔坏了。小小匾额上的字清隽雅致,容音盯着看了两秒,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不是梦。她昨天给忘虑阁去了电话,然后阿碧接起来,很快又被人切断了。随后她就情急之下摔了水晶球,想通过强行破坏的方式查看里面的东西,结果一抹奇异的气从里面跑出来,她就睡过去了。
那外面的玻璃罩子呢?不是应该留下碎片吗?容音在地上找来找去,一个玻璃碴都没看到。这就怪了。
顾不得那么多,容音拿冷水冲了个脸,一边冲一边回想梦里回忆起来的事情幼时慎鉴把金鳞钗送给她的时候,曾亲口对她说过,那个发钗是他自己打制的!也就是说,市面上绝对不可能买到一模一样的第二个!
她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神色差得像鬼一样,要不是还剩下两个孔在进气出气,连她自己都想把镜子里这个东西给收了。
容音回想那几个诡异梦境,拿起一新一旧两个金鳞钗随手塞进兜里,马不停蹄地向忘虑阁赶去。她已经大概确定找她的人是陆雪嫣,虽然昨晚阿碧叫她在外面躲几天,但是凭她的性子,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安分听话的。
想到这里容音不禁微微眯眼,神色凝重。阿碧显然已经被找到了,他一把老骨头,又很不巧刚刚消耗了大把灵力去璄州,估计没有丝毫还手之力。那岑鹤九又去哪了?阿碧也没来得及说明白,但若是岑鹤九在,一定不可能让阿碧一马当先对敌。
岑鹤九不在忘虑阁?容音再回想他昨晚的异常举动,总觉得一切都像是有预谋。
窄小的巷子里脚印纷乱,还浮动着一股陌生的血臭味。和在燕丘的宾馆里,她见到云深那人时嗅到的一模一样。果然是同一批人。或者说,果然上次那人也是陆雪嫣!
容音快步赶到店内,发现门大开着,连门楣上吊的绿萝都没能幸免,被人揪得光秃秃踩在脚下。院子里一片狼藉,除了之前慎鉴没带走的几株珍惜草药消失外,其他物什都被砸得七零八落。
容音暗骂一句,慎鉴果然叛变了,陆雪嫣走这一趟是帮他把药草带回去了,但他呢?难道就放任陆雪嫣带人过来,丝毫没有顾及她和岑鹤九?
这人实在太垃圾,先前说的多么情深义重,一个字都不能当真。
容音一边喋喋不休骂着一边越过前院往中院去,屋子里空荡荡,别说活人,就连式灵的气息都感觉不到丝毫。
“阿……阿碧?”直到这时容音才真的慌了,她几乎是颤声喊出阿碧的名字,但是根本没人回应她。
容音紧握双拳,环视客厅一周,连二楼的角落都没放过,“阿碧,小黑?”
连小黑都不在?心猛地一沉,一瞬间她已经想到了最坏的可能。而比最坏的可能更坏的是,岑鹤九也被他们带走了。
她该怎么办?她该去哪里找他?会不会像电视剧里的结局一样,她再也找不到他了,从此怀着这份遗憾和不甘死去?
容音的脑袋一片空白,她看着没有一点人气的屋子,这一刻竟然觉得自己好像掉入一个怪异的平行世界,所有人都将她抛弃了,她又回到了一个绕不出的古怪轮回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跑,往哪里跑?世界都是囚笼。
没有人回应她,没有人救她,连自救的可能都是奢望。
恐慌使她双腿发颤,炎炎夏日,窗外的温度正在逐步升高,却丝毫不能使她感到温暖。她只觉得冰冷。
“你们都去哪了?都去哪了?”她喃喃自语,“我现在……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