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经国绷着脸。
罗雪娴看着床上装死不说?话的人,唇畔微扬,没想到人到中年还能看到对方闹脾气的一面,如果?真不想和她睡一块儿,怎么会忘记锁门。
罗雪娴走路带风,这个孕还真让他怀对了。
床边微微下陷,段经国立马闭上眼,平稳呼吸,身后熟悉的柔软贴了上来,几缕细软馨香的发丝落在他脸上。
段经国眼皮微微动了两下。
“老公?。”
罗雪娴撒着娇,甜而不腻的嗓音像把小?钩子,让段经国情不自禁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你把我?一个人抛下是不是怪我?让你意外怀孕了?你生我?的气啦?你如果?不想见我?……那我?找鹤予和阿稚去,不在这里?碍你眼了。”
听着妻子委委屈屈的控诉,段经国忍了又忍,紧紧抿住唇才没泄露心声。
“老公?,你理理人家嘛,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真的生我?气了?你再不理我?,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不听不学了,看你气不气。”
贴在后背的罗雪娴软声威胁,见对方眉头紧锁坐怀不乱的模样,玩心大起,趁其不备含着对方耳垂,不轻不重咬了口。
段经国噌地?睁开眼,气息紊乱的回?头:“胡闹!”
罗雪娴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娇声:“谁让你不理我?。”
“幼稚。”
“我?就幼稚。”
“……”
两个四十?好几的人吵架水平仿佛小?学鸡,少言寡语的段经国率先败下阵来,冷着脸慢慢躺回?去。
“你这是干什么?”罗雪娴决定下一剂猛药。
她眼尾染上淡淡桃花粉,下一刻泣泪成珠,掩面哭的伤心欲绝:“你不想理我?,生我?的气,那我?走就是了,我?走还不行吗?”
说?完啪地?起身,踩着拖鞋噔噔噔跑出房间。
动作快的段经国没反应过来,等他拖着沉重的身子追出房间,妻子的已经没了人影。
一瞬间段经国尝到了久闻的心慌,他心急如焚的在别墅里?上上下下到处找,在他都准备报警时,管家恰好告诉他,妻子在卧室收拾衣服。
段经国马不停蹄赶到卧室。
罗雪娴脸上还挂着泪珠,行李箱已经塞了一半衣服,见到对方追了过来就抽噎的瞪他一眼,手里?动作不停。
段经国挺着大肚子,沉默站在她身旁。
等了片刻。
“……别生气了。”男人腮帮子鼓了半天,才硬邦邦的吐出这几个字。
“我?没生气,是你在生我?的气,你怪我?让你怀孕,你怪我?让你遭罪。”
“我?没有怪你。”
男人向?来锐利的眸子显出挫败之?色,他段经国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无?论身处什么处境绝不会怨天尤人,尤其不会做怪罪妻子的孬种。
他只是无?法接受与从前判若两人的自己。
罗雪娴红着眼:“我?知道你在气什么,你气自己变得脆弱敏感,气自己的自负,以为怀孕生子不过如此,结果?却大出所料,是不是?”
“你记不记得我?怀鹤予的时候是什么模样?那个时候我?遭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我?花了多少时间和精力修复,你知道吗?”
“我?被你捧在手心多年,甘愿做一只金丝雀,在你眼里?我?是需要被你倾尽全力呵护的人,这样易碎的我?都能撑下来,你为什么却要退缩,质疑自己呢?”
段经国紧绷的下颚线一滞,如墨般的眸子直直望向?妻子,一瞬间,他不清楚自己是被对方坦然说?出‘金丝雀’的所震动到,还是整段话的威力更大些。
当尘封的记忆封条吹开,跨越二?十?多年的时光,这段日子以来经历孕吐、失眠、水肿、焦虑的自己一下换成年轻时的妻子。
那是他们刚结婚没多久,妻子拿着显示两条杠的验孕棒跑来公?司找他,窝在他怀里?惊喜的语气里?隐含他没察觉出的颤抖忐忑。
为了给妻子更安稳的生活,他自顾自的拼命加班,努力工作,白?天基本不在家,也就看不到妻子的孕期里?的反应。
偶尔会从家里?的佣人嘴里?知道,妻子孕反严重吃不下东西,也休息不好,两个月瘦了十?斤,轻飘飘的像个纸片人。
他虽然心疼,但除了安慰和鼓励什么都做不了。
段经国自认为是个合格的丈夫,他能为妻子做的都一样不落的做了,可直到这一刻,他明白?他错的多离谱。
他轻飘飘的安慰和鼓励怎么能分?担得了十?月怀胎的痛苦?
妻子孕期所经历的一切他压根不能感同?身受,所以他不知道她承受了怎样的痛苦,直到现在的他怀孕,大着肚子,经历一遍她曾经经历的。
他才有资格说?感同?身受四个字。
“雪儿……”
一生要强的男人破天荒尝到喉间的酸涩,他尽可能显得平静,声线的艰涩却暴露了他的心绪:“你说?的对,是我?不如你,我?会改。”
“真的?”
“真的。”
罗雪娴合上行李箱,上前两步挽住男人手臂,睨他:“那还闹不闹脾气了?”
段经国老脸一哂:“……不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