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琤拉开床头的小桌,将碗放了上去。褚玉看向碗中的汤水,好像是红枣汤,还有几片她不认识的东西。她拿起勺子搅了搅,抬头看他:“这是红枣还有什么做的汤?”

“红参,放了冰糖,应该不会太苦,”裴琤低头看她,瞥一眼她的小腹,“肚子真不疼?”

上午看褚玉课间的时候捂着肚子,还以为是她肠胃不舒服。他打开床头另一侧的阅读灯,坐到她身边看她一勺勺将红枣汤喝下去。褚玉吃东西很慢,低着头的时候脖颈显得更漂亮。他忍不住多看两眼,蓦然对上她的目光。

褚玉手指抠着床单,语气带着一丝不自然:“谢谢。”

裴琤的手按在桌子上,靠近了看她:“谢什么?”

褚玉不说话,因为按照她对裴琤的了解,他接下来肯定又要说一些没羞没臊的话。她抱着碗将红枣汤喝干净,快速缩回了被子里。裴琤将碗收走,站在床边看她露在外头的脑袋。他弯腰,手指顺着她的额头摸下去,轻轻捏了捏她的耳朵:“褚玉,到底谢什么?”

她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掐了一下他的手臂:“不知道,睡觉了。”

两盏灯都熄灭,房间内安静下来。灯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漏进一点,她抓着被子埋头,身后的躯体覆上来将她抱住。裴琤没再动手动脚,温热的掌心贴着她的小腹捂在上面,声音也轻了很多:“真不疼?”

“不疼。”

褚玉摇摇头,第一次没将他立刻推开。

裴琤好像在闷笑,手臂箍着她的腰身抱紧:“宝宝,你到底要谢我什么?”

047|宝宝今天不知道听了谁的话有点不理我了好烦今天也没办法舔穴

褚玉因为生理期不太舒服,第二天起床时晚了一会儿,和裴琤都迟到了十分钟左右。今天班里的同学又少了几个,确认保送的同学有很多都请假不来上课了。褚玉一进入教室,明显感觉到有几道目光朝着她和裴琤投过来。

这些目光又很快地转移,但伴随着一阵诡异的窃窃私语。

她将书包放好,史晓楠立刻回头看过来。

她瞥了一眼那边的裴琤,表情严肃地压低声音:“褚玉,你听说赵思文的事了吗?”

再听到这个名字,褚玉的眉头皱起来。她将数学习题拿出来放到桌上,声音迟疑了几秒:“怎么了?”

“今天赵思文的婶婶来给他办退学手续,我们都看到赵思文了,他头上还裹着纱布。听他们班的人说好像是被人欺负了,不知道怎么搞的连保送的事都泡汤了,”史晓楠语气一顿,“我们听说好像和裴琤有关。”

褚玉心中咯噔一下。

赵思文的事情只有她和裴琤还有韩雁时比较清楚,为了保护那几个受害的女孩,他们没对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史晓楠见她面色凝重,连忙打开手机给她看:“你看,这是咱们学校表白墙底下的评论,都盖起高楼了。都在传裴琤欺负赵思文,还用家里的势力把他逼退学了。不过裴琤到底和他有什么矛盾啊,不至于这么做吧?”

褚玉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她刚要看向史晓楠手机上的内容,上课铃声便打响。史晓楠收起收起,敲了敲她的桌子:“下课再说。”

她看向裴琤的座位。

他似乎听到了周围的窃窃私语,但神情没有丝毫改变。穆畅从办公室外回来,在黑板上写下这节课的要求:做模拟试卷,全体上自习。他将试卷发下去,担忧地往裴琤的方向瞥了一眼。

褚玉因为史晓楠的话,数学卷子做得有些心烦,最后一道大题比往常多费了一点时间。今天的语文课和明天下午的体育课调了课,所以一下课所有人都往外走。史晓楠和于宝文一边一个挽着她:“褚玉,裴琤和赵思文的事是不是有点误会啊?”

褚玉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她摇了摇头:“裴琤不是这样的人。”

体育馆今天上课的人少,褚玉坐到看台的第一层,看向不远处正在打球的一帮男生。裴琤没参与打球的队伍,他从男生中走出来拧开水准备喝一口,穆畅已经从学生之间挤出来走到了他身侧:“裴琤,要是你和赵思文的事有误会,还是澄清一下吧。”

裴琤像是觉得这个要求很奇怪,他一边拧起矿泉水的瓶盖一边向看台的方向走:“澄清什么?”

褚玉见他走过来,连忙站起身。裴琤已经走到看台下,穆畅的声音则有些着急:“澄清你没有欺负赵思文啊,现在大家都在传。你没看到我们班的人现在都不太敢和你说话了吗?今天办公室外面全是看热闹的同学。他们要是说什么”

褚玉听到穆畅的话,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们说什么关我屁事,”裴琤语气懒散,回头拍了拍穆畅的肩,声音颇为敷衍,“谢谢你的提醒。”

穆畅见裴琤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将目光投降了看台上的褚玉。韩雁时转着手中的球走过来,示意穆畅不必管裴琤的事,他直接将球塞到裴琤怀里翻身越过看台:“赶紧上场,三班人等你呢。”

那边叫他的声音一声接一声。裴琤抬头看向褚玉,将另一手的保温杯递给她:“我去打会儿球,你多喝水。”

韩雁时坐到褚玉身边,两人一起看向裴琤走向球场的身影。他侧头看了一眼褚玉的神情,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叹息:“你应该发现裴琤是什么人了吧?”

褚玉握着保温杯,转头看他。

“裴琤这个人根本不在乎别人的事,这个别人的事里包括别人的目光和评价。但一个人对自己整体的认识应该包括自我评价和他人的评价两部分,换句话说,一个不在乎别人的事的人,本质上不会被任何法律以外的社会道德和普遍规则束缚,”韩雁时皱起眉头,“和这种人在一起,危险系数太高。”

褚玉拧开保温杯的手一停。

“在裴琤眼里,世界就是按照他的逻辑运行的。他成绩优秀,做什么都出色不是因为他人的要求,而是因为他自己想这么做。这种人就是他想要的必须属于他,不属于他的也必须都抢过来,”韩雁时声音一低,“褚玉,我不知道你答应裴琤什么条件,但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你们之间的关系。一旦和他沾上边,除非他想放弃,否则你这辈子都”

说到这里,韩雁时像突然有些崩溃似的顶住自己的眉心:“算了,我说的太复杂了。褚玉,我简单和你说,裴琤就是没脸没皮。他妈怀他的时候吃错了药,导致他一生出来就像个魔鬼。和他做朋友这么多年我可没少被他折腾,他这人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秒要干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思考的。他只在乎他自己的事情,把任何人的话都当做放狗屁。”

褚玉神色复杂,拧开杯子喝了一口水:“我”

“你怎么不和他绝交呢?”褚玉声音有点轻,“你听起来都这么痛苦了。”

韩雁时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想。”

“那个时候我们还在上初中。我上一秒和他说不做朋友了,他马上就坐最快的航班回国,从我家隔壁的别墅阳台上跳过来。大雨天,凌晨十二点,从我家的阳台上钻进来逼问我为什么和他绝交,”韩雁时撑住自己的额头,“我现在想清楚了,他可能就是反社会人格。”

褚玉听得头皮发麻:“有这么夸张吗?”

048|每个男人都在和我的宝宝说我的坏话找个机会把他们都埋了吧好麻烦

“褚玉,我后悔那天在车里告诉他你在人行道上。”

韩雁时的声音轻了许多,目光远远地看向球场上的裴琤。褚玉微微皱眉,刚想说什么,史晓楠和于宝文就从看台另一侧走了过来。韩雁时自觉让位,将位置留给三个女孩:“你们聊,我去拿瓶水。”

史晓楠刚打完排球,气喘吁吁地用手掌扇着风。褚玉的保温杯里是红枣红参液,史晓楠向杯子里看了一眼,又端详着褚玉的面容:“褚玉,我感觉你最近气色真的好多了,这次生理期你好像没有之前疼得那么厉害。”

褚玉最近吃好喝好,也没有再受凉,所以这次生理期确实没有之前那么遭罪。她身体不好,生理期的时候经常痛到想呕吐,甚至整个人都在发抖。可能最近吃得饱穿得暖,这次生理期肚子只轻微酸疼了一会儿,没有太严重的疼痛感。

于宝文还在用手机刷评论,她的手指在一条评论上停住,捏着牛奶盒吸了一口:“我去,怎么还有人说裴琤是为了和赵思文抢你才校园霸凌他的,这都哪儿和哪儿呀?说什么裴琤家给学校捐了几百万,然后在男厕所把赵思文揍了一顿逼他退学”

“这也太离谱了,”史晓楠无语,“褚玉,裴琤不打算澄清这些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