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头便应着走了出去。

进到内室,月灯拿过沈微慈的手一看,才发现手掌上好几处已经破皮了,她心疼的赶紧用帕子去擦白净手掌上的泥,又气恼道:“那个宋二爷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处处找姑娘的麻烦。”

“天天牵着那么条大狗,万一哪天真咬着人怎么办?”

“侯府里就没人能管管么?”

“还有他那手下也吓人的很,跟个煞神欠她银子似的。”

沈微慈安静的看着手掌:“侯府里若有人能管,就不会让他养狗了。”

月灯顿了下,又疑惑的看向沈微慈:“为什么慧敏郡主改嫁给大老爷,大房却没有子嗣呢,只有宋二爷一人,那以后的爵位落谁头上?”

沈微慈看了月灯一眼:“你倒关心这些。”

这时候外头的热水进来,月灯忙去润了帕子给沈微慈擦手,一边道:“也不是我好奇,就是我听丫头们都说这事儿呢。”

“说的说要落到三房的大爷身上,有的又说沈大爷虽有官身,但才情不足,且母家稍微薄弱了些,且三老爷又是个闲散花天酒地的,将来撑不起门楣,皇帝宠信宋二爷,说不定还会让宋二爷袭爵。”

“不过这事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总之底下人说什么的都有。”

沈微慈看着月灯:“你从哪儿听的这些?”

月灯就道:“下人里没事都说呢,我去厨房吃饭时,各房的丫头都有,什么消息都有。”

“还有的说三老爷身体亏了还想着纳妾,就去买那种药来吃,结果那药是假的,反而拉肚子拉了一晚上,丫头们都笑疯了。”

沈微慈便低声对月灯道:“这些话往后你只管听,可不许跟着一起说,我们在侯府里能低调便低调些,免得生差错。”

月灯就笑:“姑娘说了好几遍了,我记着的。”

她将手擦净了,又去拿沈荣生拿来的药给沈微慈涂:“幸好二老爷给姑娘送了药来,我看姑娘的脸只涂了一晚上就好了,手应该也能很快好吧。”

沈微慈看着手掌上的破皮,白色清凉的药膏抹在上面带起一阵阵的刺痛,红通通的有些触目惊心。

她自来能忍疼,另一只手指放在依旧隐隐发疼的膝盖上,咳了两声:“快入冬了。”

月灯没抬头,应声道:“也不知京师的雪大不大,姑娘以前最讨厌雪了。”

第21章 章二郎来信

沈微慈讨厌雪,是因为雪天很冷,雪天更能将人性凉薄展露无疑。

嫌弃母亲孤身带着孩子回老家丢脸,外祖母毫不留情的将母亲赶走,却又在得知母亲过得好的时候,拖着舅舅过来投靠。

他们霸占了最好的屋子,没收了父亲给母亲留的剩下所有银子,将她和母亲安排在了潮湿的西房里。

雪天那么冷,连碳火都没有,她趴在窗台上看着外头皑皑一片白,听着身后床榻上母亲一声声咳嗽声,想着多久雪才能停。

一冬过一冬,一年又一年。

一身月白单衣靠在床榻上,沈微慈皱着眉头喝药,耳边听着月灯的声音:““今日那位章公子真真是温润公子,姑娘你听见他说话没,端的的徐徐沉稳,声音又好听,眼睛也不会似那些男子一样使劲往姑娘身上看。”

“且看他打扮,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装点,腰间连玉佩都没有,反而插根笛子,想来也是雅致人,不会有那般孟浪做派,姑娘嫁过去一定是举案齐眉。”

沈微慈听见月灯这般说,忍不住带了笑意:“你倒是想到这头去了。”

“不过今日见他,瞧着的确是位好郎君。”

月灯捂唇笑:“姑娘是不是喜欢他了?”

沈微慈笑了一下:“算不上喜欢,他温润有礼,待人规矩,一瞧便知教养极好,这般君子难得。”

说着沈微慈将空了碗放到月灯手上,又拿绢帕擦了唇角细细道:“但他的事暂且别说,便看后头我父亲怎样说。”

月灯接了空碗嗯了一声,又过去将一个汤婆子送到沈微慈的被子里:“也不知这场风寒多久才好,我瞧着日子像是快要入冬了。”

“姑娘的膝盖还疼不疼?”

疼倒是还是有些疼,一手摸上去都是凉的,用汤婆子暖着就能好很多。

沈微慈披散发丝侧躺着,发丝都落到了肩膀后面,露出了一小截白净的颈脖。

她看向月灯低声道:“你也早点去睡,昨夜你陪着我没睡好,今天就睡早些。”

月灯嗯了一声,又替沈微慈放了帐幔,这才退了出去。

到了第二日下午的时候,一个面生的小厮跑来送东西,沈微慈问那小厮在哪处伺候,那小厮一笑道:“奴才前门伺候的,这东西是毅勇伯爵府的人送来的,让我拿来给三姑娘呢。”

沈微慈听着伯爵府的,又看那小厮手上递过来一个匣子,匣子上还放着一封信,便接过来,又叫月灯给那小厮几个赏钱送出去。

她拿着东西去桌案后坐下,放了匣子,拿着信纸在手上,靠在了椅背上。

信封上的字她还记得,是章元衡的字迹。

看着蜡油上伯爵府的印章,微微的失了神。

她素手拆开信,淡淡笔墨味传来,摊开信纸,便是规整有力的字迹。

微微垂下眼帘,她细细看信。

月灯从外头送完人回来,一掀开帘子就见到姑娘坐在窗前,外头正午后的光线照进来,一派安宁温柔,乌发上的银簪点点闪烁,她不由轻了步子。

她站在案桌前,缓声倒了一杯茶,看着沈微慈看完了信,便将茶送过去问:“姑娘,是章公子的信么?”

沈微慈点点头,捏着信纸稍怔了下,又叠好放在桌上,去拿月灯手上的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