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距邙山三百里远的盲山。

“大爷，我要去的是邙山啊！”

段衍青还在试图说服对方，然而大爷并不搭理他，赶着牛车悠悠离去：“小伙子，这里就是盲山啦。”

……

不管怎么说，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再说吧。

段衍青现在孤身一人，也没人监督，按理说完全可以就此逃了。可他又忍不住惦念自己还未煅刀一事：族中少年大多十七即可煅刀，十八即可开刀，他这些年虽然没能得到什么绝学传承，但也偷偷学了不少，若是可以得到一把好刀……

随意找到了一个破茅草屋，段衍青跃上房顶，枕着胳膊便要睡去，眼神迷蒙间，却好像见着一个身着鹅黄衣裙的女子。

待他一个激灵睁大双眼，女子的银刀已经朝他的脖颈劈来。刀上的血迹未擦，顺着女子的刀势而流，刀刃还未触及段衍青的皮肉，那淋漓的鲜血便已经洒上他的脖颈，形成一道血线。

他一个鲤鱼打挺便熟练地跪下：“女侠饶命啊！”

“你可是姓段？”她刀法狠戾，声音却是空灵不似人间音。

段衍青知道这是来寻仇的了，立马否认道：“不是不是，小人名叫连舜，只是走错了路，来此暂歇的！”

“连舜？”

她自怀中摸出一张画像，放在段衍青旁边比对片刻，才撤了刀。

她说：“你比画像上的人要俊俏一些。”

段衍青想也想得到，段氏那些人对他向来刻薄，画像也一定是刻意丑化了的，没想到居然还能在这种时候救他一命。

感觉到刀刃的离去，段衍青才敢睁开眼睛：“多谢女侠不杀之恩……”

这一夜无月，仅有几颗星点，可就在这极黑的夜幕中，女子一身靓丽鹅黄纱裙，手中银刀闪着冷光，将她柔嫩绝色的容颜笼上一层冰冷明亮的光芒，清冷高傲不似凡人。

这女子正是奚柳。

她按照任务指示来猎杀，走时忘记换一身衣裳，这身薄纱虽并未阻碍她的行动，却不便用于擦刀了。正不知所措时，发着呆的段衍青闯进了她的视线。

这少年一身绛红衣衫，就连将马尾高高束起的发带都是张扬的红倒是一身很适合杀人的打扮。

“你的衣服可以借我用一下吗？”

她走到段衍青身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可以可以，你是要”段衍青话没说完，奚柳便就着他的衣摆擦起了刀。

……

这女的没毛病吧？

不知道段衍青的腹诽，奚柳站在他的身旁，思索起师父曾经教给她的：即便姓名长相不符，仍不能掉以轻心，当然，亦不可滥杀无辜。

可奚柳赶来时，段氏的人似乎已经被其他派别的人暗杀了，她用画像一一比对过，都不是段衍青，又跟着车辙追到这里……

察觉到奚柳盯着自己，段衍青不禁心跳加速，“女侠，你找的不是我，我就先走了？”

他才刚刚起身，一面银刀就再次横在眼前。

“虽然你长得和画像上不同，但我还是要带你回去让哥哥分辨。”

她模样十足灵动，说话却是一板一眼，连“哥哥”二字，都叫的毫无感情，实在是木讷得惊人。

段衍青自知打不过奚柳，便也没多反抗至少对方现在不会杀了他。他要做的，是找机会逃跑。

“是是，都听女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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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山地方偏远，月升云间，奚柳没有多说，领着段衍青便往盲山脚下的镇子里走去。这个“领”，是字面意思

奚柳居然真的全程揪着他的衣领，硬是把他拖到了客栈，在客栈掌柜惊讶的目光中，段衍青整张脸都涨红了。

“那个，女侠，你看我根本逃不掉，不用这样一直揪着我吧？”

奚柳付完房钱，回头看了看他，思索了一瞬，这才松开了他，平静道：“如果你逃走，我会把你抓回来绑起来。”

正准备将钥匙递给奚柳的掌柜面露惊讶：

他刚刚听见什么？绑起来？

现在的江湖儿女已经这么开放了吗？

意料之中的，奚柳只开了一间房。

走路都要揪着他的领子，自然是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呆着的。

盲山一带人烟稀少，这里虽说是个镇子，但其实也没多少人，可这家客栈却开得极大，且进门便有刀架箭筒，想必是常有习武之人前来。

雾山本就是段氏最为偏远的旁支，在别人都有机会出门历练时，段衍青却只能呆在族中洗衣做饭，对外界的知晓，全靠同族吹牛以及后院嚼舌根；又因为无长辈倚靠，没能入学堂，认识的字也不多，是个实打实的文盲加乡巴佬。

别说什么邙山盲山了，住客栈都是第一次。

心中有些失落，一转身，他就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奚柳居然在脱衣服！

“啊”

他这么一声大喊，把奚柳也吓了一跳。一路上追着段衍青的踪迹，又顺便杀了几个人，她身上已经沾染了不少灰尘和血迹，本来只是打算梳洗一番，被段衍青这么一喊，脱衣服的动作也止住了。

她转过身，纤细的肩颈在烛光下莹润生泽，又把段衍青吓得直接捂住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