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谢谢这位兄弟了!
宣玑倏地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刚才差点就点头了,同时,身体其他部位还发生了一些其他变化,顿时出离恼羞成怒了,一把拨开他:“你都被抽成人干了,不留点力气重新站起来,还在对我用幻术,你有病吧!”
盛灵渊:“……”
说完转身就走,怒气冲冲地卷进了书房,甩上门,不等盛灵渊眨眼,他又海啸似的卷了出来。
盛灵渊这才蹭了蹭鼻子:“小玑,我刚才真没有……”
不等他说完,宣玑就面沉似水、快如闪电地把烤鱼骨头剔了,往盛灵渊鼻子底下一塞,又卷了。
盛灵渊:“……用幻术。”
陛下有生以来难得“蒙冤”一次,又是个全新的生活体验,滋味奇特,就着烤得焦香酥脆的鱼皮一起吃,还怪下饭的,他慢条斯理地吃完了半条,又对着拍上的书房门回味片刻,不由得失笑。
然后只见这位“虚得站不起来”陛下悄无声息地起身,利索地把餐桌收拾了,蘸着水在饭菜旁边勾勒了一圈保鲜的符咒,一气呵成,毫无凝滞,画完想了想,又改了几笔,让那符咒露出哆哆嗦嗦、勉强成型的样子,这才捞起手机回屋休息,准备明天再哄。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很多时间,万事都不必匆忙了……就是没想到一些神鸟连半宿的气性都没有。
客厅关灯以后,宣玑出来倒水,发现盛灵渊又放着半米以外的冰箱不用,非要浪费气力画符。他对着那十分勉强的符咒发了半分钟的呆,忽然想到,灵渊其实是不适应这里生活的,心里一时又酸又软又不放心,忍不住偷偷钻进卧室去看,果然看见盛灵渊只占了半边床,自己进去都没惊动他,眉头一直微微皱着,不是个黑甜美梦的睡颜……那是他在无数个寂静的夜里,悄悄陪伴过的脸,宣玑一直想在他皱眉的时候抱抱他,于是鬼使神差地……
宣玑身上的热气从后腰一直爬到了脖颈耳朵,一言不发地爬起来就走,却被盛灵渊一把抓住。
“小玑,”他说,“青铜鼎里的幻术不是我临时想的。”
宣玑板着脸:“那就是你现在编的?”
盛灵渊:“那是我年少时从一本杂记上看来的。”
宣玑“哈”地一声,感觉陛下可能是没睡醒,编瞎话没编圆――盛灵渊小时候又不知道自己是魔头,那会可清可正了,光风霁月的,哪会去学这种旁门左道。
“我说陛下,您可真……”
“我那时候想,我一个凡人,百年后,彤怎么办?又长不大,又无依无靠的,孤零零的,害怕怎么办?”
宣玑一愣。
“所以想给你留点东西,是魇族的法术改的,想等我临死时交给你,留在识海里,你白天遇到什么,夜里入梦,梦里的‘我’就会再陪你过一次……直到你不需要我,忘了灵渊哥哥。”盛灵渊张开双臂,含糊地说,“冷,过来给我暖暖。”
宣玑被他轻轻一拉,就顺着他的力道倒回他怀里,默不作声地听着那人心跳的声音,缓慢但沉稳,比先前有力多了。
“灵渊……”
“嘘――”盛灵渊竖起一根手指抵住他的嘴唇,“别说话,让我抱一会,小玑……”
他的手不动声色地滑进宣玑的睡衣下摆,远处不知什么灯扫过,继而又暗下去,盛灵渊在宣玑没注意的地方睁开眼,那双格外多情的眼角一眯,勾起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青铜鼎里忙着斗法,无暇他顾,这小鬼还在幻境里给他蹬鼻子上脸,今天不讨回来,枉费陛下装了好几天瘸――
“灵渊,”宣玑忽然说,“我问你一件事。”
盛灵渊“嗯”了一声,嗅着他发间味道,手里悄悄掐了个手诀。
宣玑:“你不是虚得站都站不起来么,刚才是怎么一睁眼就破坏咱家这么多家具的?”
说话间他一把攥住盛灵渊的手,盛灵渊手腕一紧,炽烈的气息充满侵略性地缠了上来――他虽然没有装的那么病恹恹,毕竟也还在缓慢恢复中,一口气没上来,手诀上的魔气骤然泄了,被宣玑按在了枕头上。
“装死――”宣玑咬着牙,露出一个狞笑,“装病,装瘸,骗我……还好几次。”
“我看您这精神恢复得挺快啊,陛下,正好大家都睡不着,不如来算算账吧。”
第139章 番外二
手机屏幕刚一亮, 还没来得及响, 就被眼疾手快地按了, 饶是这样, 那一点微光还是把半睡半醒的盛灵渊惊动了。
他轻轻一偏头,一只手覆上了他的眼睛,宣玑掌心像个小火炉似的烤着他的眼睫,在他耳边说:“嘘,还早。”
盛灵渊:“……”
早个屁, 都听见楼下一直开到中午的早点摊收摊的动静了。
盛灵渊攥着宣玑的手腕往下一掰, 似笑非笑地飞过来一眼, 懒洋洋地问:“这回开心了, 不跟我闹了?”
这个人明明是自己居心不良, 然后不慎翻车, 这会儿居然就能摆出一副“看我把你惯成什么样了”的嘴脸, 宣玑满口槽到了嘴边,刚要往外吐, 不料才从手机屏幕上一抬眼, 就撞进了盛灵渊那双略微泛红眼睛里,瞬间给那眼睛里残留的水光呛了一口, 忘了词。
作者有话要说: 盛灵渊不瘸的时候装半身不遂坐轮椅,这会真的浑身上下哪都不对劲,却又要装出一点也不凝滞的游刃有余,撑着坐起来,伸手在宣玑鼻梁上一刮:“那笑一个。”
宣玑:“……”
“笑一个都不肯,族长好小气,”盛灵渊推开被子,使唤他,“去给我拿衣服……唔!”
宣玑突然毫无征兆地把他扑到了床头上,整个人缠了上来:“我给你笑好几次,再让我一次好不好?”
盛灵渊被他扑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感觉自己的腰都响了一声,随后耳垂被人轻轻叼住,宣玑捏着嗓子,软绵绵地在他耳边叫:“灵渊哥哥……”
这称呼不知怎么的,让盛灵渊头皮发麻,一把将他掀了下去,隔着被子按住他的狗爪子:“你还得寸进尺了小混蛋!”
宣玑被他卷在被子里没反抗,摆了个束手就擒的姿势,然后他从羽绒被的缝隙里伸出一双眼,屋里的窗帘被一根羽毛别住了,拉得严严实实,光线暗极了,他的眼睛里却像是自带火光,灼灼地烙向盛灵渊,忽然又没头没脑地说:“不一样。”
盛灵渊一挑眉:“嗯?”
“和幻境里不一样,”宣玑喃喃地说,“你就是业务不熟,幻境一点也不写实。”
幻境里陪伴他的人如甘露,饮罢,让人觉得肺腑清润,心里很宁静,宣玑当时有种这一生即便就到此为止也了无遗憾的感觉,当他睁眼在青铜鼎里醒来,只觉是一场心满意足的美梦――可能因为编造这场美梦的就是位表面浪荡的“退休老干部”,自己激情就比较有限。
可原来看得见摸得着的人完全不一样,真实的盛灵渊是放了盐的水,越喝越渴,残留的声色与触感都如绕梁的余音,诅咒似的钻进人骨头缝里不肯出来。
宣玑注视了他片刻,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神深了起来:“灵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