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1)

被割短的红线,被割断的尾指,无力地滑落在中年男人的手心。

"你要我怎样做?"看着那带着朱砂痣的尾指,良久,他对我说。

"找一具......面目全非......支离破碎的......尸体......代替我......这对您来说......并不难......只要......看到这截尾指......他就会相信......那尸体......是我......"

"我派人送你去医院。"他没有正面回答我刚才的话,只是看着我还在流血的手。

"不必了......就这样吧......我跟您的约定......不希望让其他人看到,可以支开您家的佣人吗?......我想离开了......"

他拿起电话,十分果断地下了命令,大宅显得更加寂静。

我随手扯下餐车上的餐布裹住右手,一步一挨地走到门边。

"你......真那么恨他吗?我儿子......你宁愿死也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中年人在我背后意味深长的问。

我回过头看了中年男人一眼,缓缓地摇了摇头。

恨?回首这一年来,我跟范流银之间,我欠他的,他欠我的,纠纠缠缠,怎是一个恨能说清?

迈出大门的那一刹,阳光很刺眼,我抬起头望向云端,举起血迹斑斑的右手。

爸爸......失去了朱砂痣您还会认得我吗?

眼泪像短线的珠子,不停下落。

我是谁啊?我究竟是谁?我该去往何方?为什么忽然就忘记了呢?

茫然中有个声音在不断的呼唤,一声一声就在耳边。

哎......林慧......

林慧......

林慧......

林慧......

你笑起来真好看......

我喜欢你......

什么?你说你是谁?

你是我女朋友啊......

我们去吃炸酱面了......

快点啊......

我拼命冲着那声音扯出一抹微笑,原来我是林慧,林慧是他的女朋友......

我努力地笑着,眼前渐渐成了羽毛般的白了......

三十三

十年后

慈云孤儿院

这一夜,残冬殆尽,一声清脆的雷鸣勾动了沉睡已久的春天音符。雷声潺潺连绵而来,没有炽夏里雷鸣的惊吒,也不似寒冬中闷雷的沉郁,旨在唤醒一切冬眠的生机,轻盈悦耳的来了,伴随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连接蓝色小屋与走廊的门不时开启,不一会儿,房间里小小的单人床上便洋洋洒洒冒出了五六颗小袋。

"喂,死炭头,你那么黑还躲在我背后,存心吓人啊,走开啦。"帅帅的小男孩不满地瞪了一眼背后那团黑黝黝的东西。

"不......不要......我怕打雷......"叫炭头的小男孩底气不足地说道,整个身子畏缩在被窝里。

"真是没出息,你多大了,还怕那玩意儿,回你自己的房间啦!"帅气小男孩气势汹汹的,屁股在小床上左挤右挤,企图为自己争取更大的空间。

"难道你不怕?......你不怕的话,干嘛也跑到慧慧房间来。"炭头大起胆子,理直气壮地反问他。

"......咳......我......我来是因为慧慧怕冷嘛,还有......谁让你叫慧慧的,慧慧是你叫的吗?叫小慧姐姐!"

"......那你自己为什么不叫?"炭头不服气地偏着头。

"哟......今天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啦,这么跟我说话。"帅帅的男孩恶作剧地捏住炭头的鼻子,非常用力地捏,存心不让他呼气。

"唔......唔......唔......"炭头发出抗议的支吾声,双手拼命地抱住自己的头向后扯,无奈男孩捏得用力,一时之间他根本挣脱不开。

微弱的光线下,炭头黝黑的脸渐渐憋成了酱紫色,张大小嘴大口大口的呼气,手还不忘忙着从帅帅的男孩手里拯救自己的快被捏扁的鼻子。

"星星......别闹了,你看炭头的脸,他会不会死啊?"小孩们都不安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其中一个小女孩怕怕的说。

"不要死啦......我讨厌死翘翘......"另一个粉嘟嘟的小女孩眼睛里已酝酿出黄金豆。

"好啦......好啦......我放开他行了吧?"

男孩坏坏地笑了一下,突然毫无预警地放开手。

‘咚'的一声,炭头懵的被反弹回来的力道弹出好远,倒栽葱似的跌到床底下。

"呜......呜......" 爬起来哽咽了几声,炭头圆圆的眼睛里蓄满了委屈的泪水。

"看什么看,不服气咬我啊。"男孩臭屁的扬起脸。

"呜......哇哇哇......"终于,炭头石破天惊的哭起来。

我轻轻地推开门,方才还吵吵嚷嚷的一群小鬼们全都齐刷刷地扭过头来,眼睛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