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1)

谢珩道:“叫什么,家中有何人,祖籍是何处?”

侍卫不知主子为何细问,老实答道:“属下姓杨,单名一个惯,桂阳人士,家中仅有一老母。”

谢珩颔首,起身到案子跟前,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又盖上自己的私印,将纸装进信封里,用蜡油封口后递给侍卫。

“明日拿着信去左卫营找冗从虎贲郎曹猛,能不能留下,就看你的能耐了。”

杨惯躬身接过信,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几乎撞昏,他克制不住激动的心,扑通一声跪下,俯首表明衷心:“多谢主子赏识,属下定不负所托,日后为主子上刀山下火海!”

粗陋却真挚的表达。

谢珩道:“退下吧,记住,不要让同营的卫兵知道你是我的人。”

“是,属下遵命!”

杨惯爬起来行礼退下。

直到出了谢府,他都有些头晕目眩的,还没缓过劲来。他就这么从一个马场的小侍卫,成左卫营的兵了?要知道那可是掌宫门卫戍、宫外防卫的左卫营啊,有些官家子弟削尖了脑袋都进不去。进了那,意味着只要自己不犯错,少说都能混上个小统领做。

不过不能让卫营的人知道他的主子是谢珩,着实有些难办。

思来想去,只能瞒着所有人,演一场“被谢驱逐,因而恨上谢家人”的戏了。

杨惯暗下决心,自己一定要好好为主子做事。

......

许是近日朝中杂事太多,谢珩毫无睡意,他索性让远福把去岁薛怀文送的一对翠青釉棋罐拿出来。

不过一会,远福就把两个棋罐拿来,按照谢珩的习惯摆在棋盘两侧。

他一边打开罐盖,一边道:“主子还不歇啊?”

谢珩跪坐在棋桌之前,抓了把青玉棋子,随手下着,说道:“尚早,你去歇着吧。”

远福只好应道:“爷有事唤奴才。”

说罢弯腰出去,轻合屋门。

谢珩自己对弈,神色平静。

青白棋子互相厮杀,逐渐填满棋盘,青子只差几步就能完全围杀白子。

就如同他的布局,只差至关重要的几步,他谢氏的大业,可成。

林华仪行事如此嚣张,竟敢利用二人从小到大的“情谊”,往马场塞人。老样子他动作要快些了,也不知戚风几人去林太师老家调查的如何。

等他们回来,最迟新春之前,要收网才是,不然城东宅子里的人,留久了会有其他麻烦。

至于林华仪,届时就去她该去的地方。

十月初八,恰好立冬,前夜下了些薄雪,天气骤然转冷。

谢苓早早洗漱完收拾出了门,在大门前等候一同前往猎场的人。

刚到门口不一会,就见二房的嫡女谢灵音,庶女谢灵巧,以及三房的嫡女谢灵鸢结伴而来。

因着谢灵妙被逐出府,谢家二房这段日子安静了不少,就连梦里假意跟她交好的谢灵音,都一直未出现。

听元绿说是因为亲妹做了丑事被逐,谢灵音觉得自己身为长姐管束不严,难辞其咎,便日日在府中小佛堂抄经反省。

府中传言谢灵音在佛堂以泪洗面,憔悴不已,恨不得替妹担罪。

谢苓对这传言嗤之以鼻。

谢灵音要真心疼妹妹,当天夜里就该去朝疼爱她的老太君求情。谢灵妙说不上还能留在府中。如今这般作为,恐怕只是为了撇清关系,顺带赚足爱妹心善的名声。

她远远端详谢灵音,见她面色红润,围着上好的红狐毛围脖,披着千金一匹的珊瑚色云锦累珠披风,行走间露出里面精致的骑服。

哪里像是憔悴不已的样子,这身行头,定是好好准备过的。

不说别的,就那披风,工期恐怕都要两个多月。

倒也能理解,这次定国公举办的冬猎,额外多了一个项目让尚未成家的男女各自抽签,两人一组,哪组打的猎物多,就得名琵琶横秋。

这是明摆着借冬猎之机,行凑对之事。

她记得谢灵音梦里就是在这次冬猎和平阳侯府世子朱相礼定情,次年三月二人就匆匆成婚了。

收回思绪,她朝另外两人看去,就看到谢灵音侧后方低着头的谢灵巧,看起来寒酸又憔悴。

下雪的天儿,外头只披着个发白的青莲薄绒灰鼠披风,里头的骑服有些紧绷,一看就知道是多年前的款式,尺寸都小了不少。

冷风一吹,谢灵巧便缩了缩脖子,用冻红地手指拉着披风。

谢苓有些感慨。

梦里这谢灵巧是个人物,不仅让谢二爷把她母亲抬成平妻,自己也进宫成了四品女官。如今她受的欺辱,迟早会还给谢灵音母女。

几人很快走到门口,谢苓朝她们微微一笑,就算打了招呼。

谢灵鸢前些日子随母回外祖家,因此并未见过谢苓,只不过在其他人只言片语里,她大概得知对方是个唯唯诺诺,喜好钻营的虚伪小人。

因此谢苓朝她笑时,谢灵鸢一个眼风都为给,径直上了自己的马车。

谢苓也不在意,她晓得谢灵鸢随了其父,是个直爽性子,梦里对方还帮助过自己。今日所为,恐怕是受了什么人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