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别了彩兰,谢娴儿带上院中的一众仆妇,直奔父亲宣平侯的书房。
宣平侯不在,书房里的一干丫鬟见谢娴儿气势汹汹而来,一个个吓得战战兢兢,连忙出来问安。
宣平侯生得俊秀无双,正是因着这幅好皮囊,所以才引得了福康公主的倾心,只是他一向风流成性,便是娶了公主也管不住花心,他不仅在外头与田氏厮混不清,在书房里亦是藏了不少红袖添香的佳人。
只是他最擅巧言,公主妻子又软弱好性,所以他私下里的这些小动作,倒也从未掀起过什么大风浪。
谢娴儿凤眸扫过一众环肥瘦燕的貌美丫鬟,开口问道:“你们哪个知晓父亲养在外头的那田氏的住处?”
见众人沉默不语,谢娴儿耐着性子道:“你们不用怕,我是奉母亲的命来的,你们便是说了,我和母亲不仅能保你们平安无事,而且还重重有赏。”
众人知晓这侯府大小姐是个厉害的,大家闻言只垂头不语,都做缩头乌龟不肯出声。
谢娴儿见状,冷声道:“你们别以为母亲好性子,便可以肆无忌惮的藏在这书房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今日你们若是不说,我有的是法子让你们好看。”
说着,谢娴儿对着左右仆妇命道:“且去拿板子来,通通给我捆起来打。”
此话一出,立马又沉不住气的出来道:“我们不过是书房里伺候侯爷的丫头而已,哪里知晓侯爷的事情,大小姐这般,岂不是难为咱们吗。”
谢娴儿掀眸一看,说话的正是父亲书房里的头号大丫鬟,唤作绿依的。
这绿依跟着宣平侯好些年了,在书房里最有脸面。
谢娴儿淡淡一笑,回道:“我既然找到你们,自然是心里已经知晓了八九,你口口声声说自己不过是个丫鬟。”她用手指着绿依腕上的赤金镯子,厉声道:“我且问你,哪家的丫鬟能戴得起这样贵重的首饰,你说自己清白,岂能骗得了本小姐的眼。”
绿依忙用袖子掩住手腕,支吾着道:“这个是侯爷念及奴婢服侍得力,赏给奴婢的。”
谢娴儿冷笑:“但凡主子打赏,管事那里皆需要报备,你既然这般说,那就去将管事的唤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真是假,你若是敢在这里说谎,便是欺瞒主子,立即发卖出去完事。”
说着,谢娴儿便命身边的丫鬟去唤管事的来,绿依见状,吓得哭了起来,忙不迭的磕头求饶道:“大小姐饶命,奴婢知错了,只求大小姐饶命。”
谢娴儿不为所动,一会功夫,管事的小跑着赶过来,见了谢娴儿只如实说绿依的金镯子并未报备,谢娴儿闻言,二话不说便命人堵上绿依的嘴,让婆子押出去发卖给了人牙子。
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其手段之凌厉,连年过半百的管事也唬得大气不敢出。
其余的丫鬟见状,各个吓得面如土色,忙不迭的磕头求饶。
宣平侯若想安顿田氏,少不得要让身边的人来回奔走,谢娴儿笃定这些丫鬟必定知晓内情,于是铁了心的道:“你们若是今日不说出那田氏的住处,下场只会比这绿依更差。”
连绿依这个有头脸的丫鬟大小姐发落起来都毫不手软,其余的丫鬟哪里还敢负隅顽抗,不消一会功夫,谢娴儿便审问出了那田氏的下落。
谢娴儿知晓了那田氏的住处后,也没再难为这些丫鬟,带上人,坐着马车径直出了府,直奔父亲的外宅而来。
待到了住处,叩开了门后,还未待那看门的婆子反应,谢娴儿便命人将人捆了起来,然后带着一众仆妇家丁,气势汹汹的杀进了二门。
宣平侯正在内院陪着田氏赏花,听闻谢娴儿带人来了,二人俱是一惊,那田氏更是吓得面如土色,忙对着宣平侯挑拨道:“咱们在一起,连公主都不说什么,偏生你这女儿多事,若不是前年她去先帝跟前告状,咱们那未出世的孩子也不会没了,如今先帝薨逝,新帝继位,这等事情,早没人管了,偏生你这女儿还不肯放过我,今日寻来,难道是要我性命不成。”
说着,她哭哭啼啼的人拉着宣平侯的衣袖道:“侯爷,我跟了你这么些年,甘愿没名没分的做你外室,你可不能任由一个黄毛丫头屡屡欺负我啊。”
第742章 【番】执手相见不相识(3)
这田氏原是宣平侯府老夫人的一个娘家远亲,因为家道中落,自幼被送进侯府投靠,只是因着不过是个远亲,当初田氏便是入了侯府,也不过是能有口饭吃而已,并不得老夫人多少关注。
只是这样蝼蚁般的生活却没有磨灭田氏的野心,因为自幼寄人篱下的缘故,便让这田氏养成了擅于察言观色的本事,惯会拿捏住别人的心思,她也穷怕了,知晓金钱权势的重要,他瞄准了侯府世子,仗着几分姿色,这田氏便处心积虑的攀上了当时还是世子的谢侯。
侯府老夫人知晓了此事后,大为恼火,本想将这田氏赶出府去,无奈孙子百般央求,又保证再不与其往来,所以老夫人这才作罢。
后来,谢家老侯爷病逝,谢家世子承爵,他在进宫谢恩的时候,偶然间被富康公主看见,公主便被其英俊的外貌所迷,殃及圣人赐下婚约。
能尚公主,谢家大喜过望,谢家老夫人担心孙子从前的丑事败露,便赶在孙子过门前将田氏嫁了出去。
男婚女嫁,这段孽缘本该尘埃落定,谁知谢侯尚主不到一年,那田氏便死了丈夫,此时,谢家老夫人也已经过世,侯府再无人能牵制谢侯,他便巧言的蒙骗住不知内情的福康,只说不忍亲戚落难,复又将田氏接回府中。
田氏重新回到侯府,起初到底还是忌惮着皇家公主身份,不敢随意造次,老老实实的做了一阵子好人,为了讨好公主,她还三五不时的过来给公主问安,又装的楚楚可怜,骗取单纯的福康的同情。
这田氏天生就不是个善茬,待她渐渐摸清了公主的脾性后,便又原形毕露出来,背地里想方设法的勾引谢侯,二人干柴烈火,又在侯府里背着公主勾搭在了一起。
纸终究包不住火,此事最终被福康知晓,她伤心欲绝,一气知晓也曾动过和离的念头,怎奈那谢侯最擅哄女人,在他百般承诺下,再加上此时福康已经与谢侯有了女儿,福康最终到底心软下来。
好容易哄住了公主,谢侯也不敢再将田氏留在府中,便对着公主承诺说是将田氏送回她娘家,背地里,却是悄悄将她养在了外头。
二人就这样,背着福康悄悄继续苟且。
数年后,那田氏怀了身孕,借此一哭二闹的要谢侯给她名分,此时,谢侯已经与公主成婚数年,风流成性的他早已对公主没了当初的热情,他耐不住田氏哭闹,便将此事告知了公主,想要接田氏入府,给她和孩子一个名分。
原来这么些年,自己一直被丈夫欺骗。
福康听闻了此事,一时难以接受,又说要和离,谢侯却是抓住了她软弱的性子,料定她只是嘴上说说,断然舍不下这个脸面,更舍不得女儿。
他拿捏得很准,待福康见丈夫果断答应后,果然没了主意。
谢侯见状,恩威并施,逼着公主同意他纳田氏进门,福康软弱,最终到底答应了丈夫。
福康虽然是个好拿捏的,但她的女儿谢娴儿却是个厉害的,这一年,谢娴儿不过才十岁出头,她知晓了父亲做下的丑事,又见母亲如此被他欺负,小姑娘便自己打定了主意,进宫面见了皇外祖父,也就是武帝,她一五一十的揭发了父亲和那田氏的事,请求外祖父处置那田氏。
武帝闻言大怒,命人捉下田氏,准备处死,后来谢侯劝说福康为田氏求情,武帝这才免了田氏死罪,只是命人给她灌下了堕胎药,去了她腹中孽障。
所以,这个田氏倒是不惧那软弱的公主,却是对谢娴儿忌惮三分。
谢侯心里又何尝不怨这个女儿,他听闻女儿杀了过来,惊诧过后,便是盛怒。
“将她带上来,本侯倒是要看看,她要怎样?本侯是她父亲,难道,她还敢造反了不成?”
谢侯话音刚落,谢娴儿便带着一众仆妇冲了进来,她见了满面怒容的父亲,却是丝毫不惧,冷哼着道:“父亲行事不正,我便是造反了,就能如何?”
谢侯被她噎得险些背过气去,田氏见状,在一旁煽风点火道:“娴姐儿,你怎的这般顶撞你父亲?”
“贱婢,这里轮不到你说话。”说着,她对着身侧的仆妇命道:“将她给我拿下,捆起来,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