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风听了这个,猛然将眺望的视线收了回来,瞥着婆子道:“婆婆是说那个田氏?”

婆子左右瞧了瞧,遂点头道:“正是她。”

柔风回道:“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而已,这样的人,哪里配入得公主的耳。”

婆子闻言低声道:“虽然那田氏是个外室,但是她可是在公主下降前就与驸马相识的,从前她娘家败落,曾在府上住过好些年呢,那个时候她便与驸马有了首尾了。”

“话可不能乱说!”

婆子瞥着柔风冷下来的脸,立马识趣的闭上了嘴,悻悻道:“此事府上的老人都是知晓的,姑姑若是不信,大可去再去问问旁人,公主贤惠温良,我老婆子是见不得公主受委屈,这才斗胆与姑姑提及这个的。”

柔风微微缓和了脸色,回道:“我知你是好心,只是这个事,莫要乱嚼舌头,当心祸从口出。”

婆子连连答应,柔风也没心思在这里苦等了,又简单的吩咐了几句,便转身回了府。

她刚走到半路,便见公主身边的另一个侍女彩兰急急的寻了过来,那人见了柔风紧着上前两步问道:“可见到驸马了?”

柔风摇头道:“恐怕今日驸马又不能归了。”

彩兰闻言蹙眉道:“怎会这样?太医可说了,公主这几日就要生产了,殿下这一胎胎位有些不正,公主整日的提心吊胆,驸马怎的还不回府。”

“驸马是不是又去寻那田氏去了?”彩兰压低了声音问柔风道。

柔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这个作甚?若是被公主知晓,免不得惹得殿下愈加郁结伤心。”

彩兰是个暴脾气,气不过道:“这驸马分明就是见先帝驾崩,欺负咱们殿下没了依仗,哼!咱们殿下虽然与当今圣人不是一母所出,但到底是亲兄妹,驸马若是再这么欺负殿下,我非要进宫告御状去不可?我就不信圣人能不顾自己的亲妹子。”

“哎!此事非同小可,这样得看殿下的意思啊。”说着,柔风拉着彩兰道:“走罢,且先回去跟公主复命。”

二人回到富康长公主居住的抚阿宫时,已经是晚膳时候,宫娥们正在有条不紊的摆饭,富康公主身怀六甲,见了二人归来,她下意识的从软榻上起身,迫不及待的问道:“驸马呢?”

柔风和彩兰面面相觑了下,最终柔风支吾着回道:“今日衙门里事忙,驸马爷恐怕还要耽搁时候。”

福康一听这话,脸上露出失望失色,蹙着眉喃喃自语道:“我就要生产,他却整日的不着家。”

彩兰暗暗叹了口气,缓步上前扶住福康道:“太医说了,这个时候,公主不能忧思,您且先用晚膳罢,待会,奴婢们命人去催催驸马就是了。”

福康呆坐回软榻上,抬眸看着彩兰问道:“你们跟我说实话,驸马最近是不是一直在她那里?”

柔风见状,忙朝着彩兰使眼色,彩兰会意,安抚福康道:“驸马既然说与那田氏断了,又怎会食言,公主莫要多思,驸马就是衙门里事情多,所以这两日才不能脱身。”

福康喃喃道:“你们莫要骗我,其实,我心里都明白。”

“其实,他心里一直装着那女人,也难怪,他们青梅竹马的情分,又怎能是说忘就忘了的。”

说着,福康悲从中来,忍不住落下了泪。

她怀着身孕,又是怀相不好,这样一激动,胃里又一阵难受,忍不住干呕起来,服侍的宫人见状,立马上前为她抚背喂茶,偌大的寝殿里,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母亲怎么了?”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一身着红色锦衣的少女入内,殿内的宫人见了来者,脸上各个不自觉的露出了喜色,齐声声道:“大小姐安!”

这少女就是宣平侯和富康郡主的独生女儿,谢娴儿。

福康见了女儿,勉强平复下来,只是折腾了这么一气,她身体有些虚弱,遂低声冲着少女招手道:“娴儿,快到母亲这里来。”

谢娴儿走上丹筚,一双凤眸瞥了眼服侍在母亲身边的婢女的神色,径直开口问道:“母亲可是又在与父亲怄气吗?”

福康忙安慰女儿道:“没有的事,我与你父亲,好着呢。”

谢娴儿面色冷静,开口回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母亲无需煞费苦心的哄骗我,你如今身怀有孕,父亲理应好生照料你才是,他这般不尽心,母亲身为公主,身份何等尊贵,何必要去迁就他。”

这谢娴儿虽是福康的女儿,但性情却与其母大不一样,她小小年纪,却是个厉害的。

福康忙道:“夫妻之间,该是平等相待才是,母亲我虽是公主,若是一味的依身份来压人,又岂能夫妻和睦吗?”

谢娴儿闻言却是反问道:“母亲在外为父亲留颜面,在家亦是处处迁就父亲,您这般委曲求全,一直以来,父亲可承情吗?”

福康一时被女儿问得语塞,谢娴儿又道:“俗话说得好,人善被人欺,父亲就是拿捏了母亲的好性子,这才敢肆无忌惮的胡来,母亲应当硬气起来才是,您就拿出公主的范儿,命令父亲将外头那女人赶出京城去,他若是不肯,您就下一道懿旨将那女人处死,您贵为长公主,处置个外室还是难事嘛,何苦这般任由他们来作践。”

第741章 【番】执手相见不相识(2)

福康听了女儿的一番话,她默默了良久,然后拉着女儿的手道:“你这个性子可是一点也没随我,若是将来嫁了人,你若不收敛锋芒,岂不是要吃亏。”

谢娴儿淡淡一笑,回道:“母亲贵为公主,嫁为人妇照样不能顺心,女儿将来若是嫁人,我可不在意那些虚无缥缈的情爱,我只求过得舒坦才是。”

女儿到底还小,福康只当她说的孩子话,只一味的好言相劝,谢娴儿也深知公主母亲这绵软的性子是硬不起来的,待陪着母亲说了一会子话,她便借口出了正殿。

待到了外头,她拉着出来相送的侍女彩兰道:“姑姑,父亲是不是又在外头与那田氏厮混在一起?”

彩兰没成想谢娴儿依旧抓着这个不放,忙回道:“这是哪里的事,大小姐可莫要乱说”

谢娴儿冷笑,回道:“母亲是个软弱的,姑姑身为她身边的一等侍女,难道你也要眼睁睁看着她被下贱的女人欺负不成。”

身为公主贴身女官,彩兰自然是不愿意见主子受委屈的,只是她人微言轻,又能怎样呢。

眼下听谢娴儿这般说,她苦笑着道:“奴婢知晓大小姐是个有主意的,只是您毕竟还是个小姑娘,侯爷是您父亲,这等事,您便是有心为公主出头,也是无力啊。”

谢娴儿不再多言,只问道:“我且问姑姑,可知那女人到底被父亲藏在了哪里?”

彩兰忙摆手道:“这个事,奴婢怎会知晓。”

说着,她凑近了悄声道:“驸马好几日未归,我也是今日听柔风说,门上的婆子提及了一句,说是驸马爷又去了田氏那里。”

她知晓自家大小姐的性子,末了又叮嘱道:“那看门的婆子也是好心,大小姐千万莫要声张出去,若是被人知晓,她可就没命了。”

“不过是个看门的婆子,她哪里能知晓细情。”说着,谢娴儿对着彩兰道:“你且去陪着母亲罢,我自有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