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有必要的应酬,平日里,李坤都是陪着她用饭的,冬卿忙问道:“可是他要出去吗?还是府中来客了?”

小丫头回道:“大公子没说。”

这个小丫头名唤侍书,是她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使唤丫鬟,冬卿见她欲言又止,忙退下屋子里的一干仆妇,急着问她道:“大公子还说什么了?你快快说来。”

小丫头这才放开了回道:“大公子好像很不开心,奴婢去请他回来用饭,他只说不过来了,还说.......”

冬卿见侍书吞吞吐吐,催道:“他还说什么了?”

侍书回道:“大公子还说,他这几日不回来了,要在书房里睡呢。”

他们才成婚不到一年,一直琴瑟和谐,冬卿想不明白丈夫为何突然这般。

她讷讷的点了点头,喃喃道:“我知晓了。”

她一个人食不知味的吃了晚饭,脑子里却是一直想着她与李坤的事。

等到天色大黑,李坤果然一直未归。

屋子里的仆妇们开始沉不住气了,这屋子里都是她的人,先是她的贴身嬷嬷来劝,让她去请丈夫归来。

冬卿最终还是没有动,她命人服侍着洗漱后,便退下了仆妇,准备一个人安寝。

镇国公府乃京中首屈一指的高门,李坤作为公府长子长孙,多少名门闺秀梦寐以求的良配,可这些,于她而言,并不是最为看重的,她三岁能诗,七岁能文,以名动京中的才名得以入宫为女官,如她这样的女子,这些权势富贵,在她眼中本就是过眼烟云一般,她真心想要的是尊重,是仰慕。

如今李坤这般无故冷落她,于冬卿而言,就是一种羞辱。

她这样的女子,是不会折腰去跟男人摇尾乞怜的。

冬卿对着菱镜,慢慢的梳离的自己的秀发,一下,一下,她梳得很慢,虽然心里是一番想法,但脑子里却还是放不下。

她索性丢下梳子,信手打开了妆奁下的抽屉,那抽屉有好些层,最上面的皆是珠宝首饰之类,下面的几层,则是被丈夫满满当当的塞满了肉脯之类的小零嘴。

每到夜深人静,她梳妆洗漱后,他都要悄悄打开抽屉,然后将这些小零嘴塞给她吃。

他嘴上总是那么雷打不动的一句:“看你瘦的,每天不吃些肉,怎么能成。”

思极这个,冬卿原本忧闷的心豁然一亮,她合上抽屉,连外衫也顾不得穿,便推门跑进了黑夜里。

冬卿跑着出了院门,守门的婆子见状,忙追着问道:“少夫人,您这是要做什么去?”

冬卿顾不上搭理,她径直朝着外面跑去,她全然不顾内院里过往仆妇的异样目光,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中衣,披散着一头秀发一口气跑到了李坤的书房外。

书房内亮着灯火,守门的小丫头见了冬卿,忙上前问道:“少夫人,您是要寻公子吗?”

冬卿停住脚步,她因为方才奔跑太急,微微喘着粗气,她抚着胸口问道:“大公子可在里头吗?”

“大公子在的。”小丫头嗓音清脆,忙不迭的回道:“少夫人请稍等片刻,容奴婢进去回禀。”说罢,小丫头提脚便朝着书房内而去。

名门淑女讲究的是举止端庄,如冬卿这样的人,她长这么大都没这样疯狂的奔跑过。

此刻她立在地上喘了好久,气息却依旧是紊乱的,可她却顾不得这些,她紧盯着那书房的门,心里唯一巴望的便是丈夫李坤快点从那扇门中走出来见她。

第611章 僵局

冬卿立在地上喘了好久,气息却依旧是紊乱的,可她却顾不得这些,她紧盯着那书房的门,心里唯一巴望的便是丈夫李坤快点从那扇门中走出来见她。

可她却没有等来李坤,过了好一会儿,只见李坤身边的小厮出了书房,他来到冬卿跟前,先是微微一礼,接着回道:“少夫人,大公子说想一个人待一会。”他瞥着冬卿的脸色,低声道:“公子还说了,待您想好了今日他问您的话,再来寻他。”

冬卿愣在原地许久,才消化掉小厮的传话,她望了眼亮着灯火的书房,回道:“你且去回禀他,就说是我打扰他了。”

说着,她挺直了脊背,缓缓朝着自己的主院而去。

一连几日,李坤再未踏足过主院,他白天里去当值,晚上归来,便直接歇在了书房里,冬卿则是又变成了那个沉稳持重的高门贵妇,她每日协助婆母打理中馈,凡事经她手的事务,皆是一板一眼的井井有条,让人叹服称赞。

长子长媳都是能干懂事的,平日里也无需徐婉宁多操心,再加上二人遮掩得好,所以便是夫妻之间有了嫌隙,徐婉宁也被蒙在了鼓里,倒是心细的庄姐儿最先发现了端倪。

这日,她来给母亲请安的时候,忍不住道:“我见这阵子大哥好像一直宿在书房里呢。”

徐婉宁闻言,亦是没放在心上,她大大咧咧的回道:“这有什么,你大哥自来上进,定是他政事繁忙呗。”

庄姐蹙眉:“便是再忙,难道连回房间睡觉的空都没有吗?他从前可是恨不得日日粘着大嫂呢。”

徐婉宁疑惑,试探着道:“难不成这小两口闹了什么矛盾了?”

庄姐笃定道:“我也这么想。”说着,她跟母亲讨示下道:“娘,你说咱们要不要从中劝和一下。”

徐婉宁沉思了下,遂对着女儿道:“夫妻间,有个磕磕绊绊也是寻常,外人还是少跟着掺和的好,你且去将你大哥叫来,我私下里劝劝他就是了。”

庄姐答应着,一会功夫,李坤便来了。

徐婉宁见了儿子,开门见山的问道:“你这阵子是不是在与冬卿置气?”

李坤听母亲提及这个,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也谈不上是在置气,她嫁给我也快一年了,我总是觉得自己不甚了解她。”

只有深爱,才会患得患失。

徐婉宁知晓儿子对媳妇深情,她心里安慰,遂安慰道:“你若是有什么心里话,便直接跟她说就是了,夫妻之间,只有好生的沟通这感情才会越处越深呢,冬卿是个好孩子,你好生的待她,她定然也会全心回报的。”

李坤点了点头,与母亲叙了一会,便出了碧堂居。

李坤并非是心性狭窄之人,但是妻子是他挚爱,当一个人深爱着另一个人的时候,便容不下对方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不忠诚。

那日在宫内游船,当太子和平哥玩闹着险些落水的时候,一向沉稳的妻子下意识伸出的手,还有她看向太子眼中带着的忧色,旁人或许不察,但李坤却是看在了心里。

她心里居然揣着别人。

怪不得他们新婚的时候,太子赠给他们的字,她视若珍宝的收藏着,而且每有闲暇必定要拿出来照着临摹,原来,他原还以为是她喜爱太子的字,现下他才明白,她喜欢的是那写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