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自然又换得a的怒火，它用书本连续敲打着菲尔顿的头，像是在玩打地鼠一样，而作为被敲打的地鼠，菲尔顿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它，唇角笑意更浓。

即使没有安格尔陪他走向死亡，他也有了最完美的替代品，可以聊做慰藉。

盖尔也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坐在菲尔顿对面被他握住手的并不是一个仿真机器人，而是来自于过去的少年安格尔，他摇摇头挥去奇怪的错觉，说，“不，我不是问你为什么这么做，而是问你为什么要透露出来？”

为什么？

他一贯知道菲尔顿心机深沉手段了得，否则也不能异军突起从雌父手中抢到皇位，能够让安格尔心甘情愿地接纳他作为雌侍更不知道背后用了多少手段，却在临死之前将这件事情透露出来，总不成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希望安格尔为他的死太过难过吧。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总是贪心不足。”菲尔顿说，看着a的眼眸深沉如海。“我知道他喜欢的是我的伪装，却希望他喜欢真实的我，只是不敢揭穿罢了。如今死到临头，不妨一试。”

盖尔觉得他疯了。

“你可以不死。”盖尔说，“只要你愿意接受治疗，你还可以活很久很久。”

“没有价值的雌子是没有生存的资格的。”菲尔顿将骤然中止敲打动作的a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抚摸着a的脸慢慢道，“若是你失去了精神力，难道不会自杀吗？”

“我为什么要自杀？”盖尔只觉莫名其妙，“我失去了精神力辞职就是，白叔叔和其他雄子会照顾我，实在不成还有珀利在，而且……”

他若是死了，小恶魔怎么办？有精神力标记在，他死了小恶魔纵然还能活着，只怕也是生不如死。

话未说完，他便看见菲尔顿抿紧了唇，神色再度阴沉下来。

杀意再起。

盖尔低骂一声，毫不犹豫地撑起保护罩后转身就逃，逃出卫六星的大气层后又反复确认菲尔顿没有追上来才停下，拨通安格尔的通讯号后就开始抱怨。

“小恶魔，你是终于忍不住想对我下手了吗？”他说，“那也麻烦你自己动手，不要让我去找菲尔顿！”

他算是服气濒临衰退期的高级雌子了，不过是提一句自己有人照顾，菲尔顿就能对他起杀心，简直不可理喻。

比菲尔顿受雄子和雌子欢迎是他的错吗？！

不是！！！

对面静默了几秒钟，传来雄子困惑的声音，“他居然神志不清到对你动手了？”

严格意义上并没有真的动手，只是释放杀气让他快点滚而已，但是谁知道他继续留下会不会被杀呢？盖尔纠结了一下，决定放弃继续讨论这件事，只道，“罗伯特的事情确实是他干的，他想试试你是否会喜欢真实的他。”

盖尔觉得菲尔顿脑子里的水比他决定嫁给安格尔的时候还要多了，哪个雄子喜欢雌子不是喜欢精心描绘的那张皮，而是皮下的鲜血淋漓白骨阴森？别说娇生惯养的雄子不可能接受，就是他作为一只雌子也受不了啊。

那边沉默了一瞬。

“你觉得，真实的菲尔顿是什么样子呢？”

盖尔忍不住低头去看自己的通讯录，接通的对象确实是安格尔不是其他满脑子风花雪月就是容不下自家雌主的雄子吧，然而事实证明通话那头确实是曙光帝国的安格尔陛下，他叹了口气，问，“你不会真的疯到要陪他死吧？”

安格尔并未承认，但也未否认。

“我要是格洛克叔叔就把你抓去清洗记忆。”盖尔喃喃道，“格洛克叔叔那么理智的人，怎么会生出你这种脑子进水的孩子？”

还是第一次被人评价为“脑子进水”的安格尔沉默不语，过了许久才道，“是我对不起你。”

“你这句话说得我好像是艾德里安。”盖尔扯了扯嘴角，没忍住嘲讽了一句。

安格尔曾经先后用过精神力攻击他的精神海，变相地强制精神标记了他，导致他再不能和安格尔之外的雄子欢好，因此格洛克一度想过将他和安格尔凑在一起，却因安格尔和菲尔顿竭力反对而作罢。

不能碰雄子就不能碰雄子吧，反正他又不是买不起仿真机器人的穷人，就算想抱人类了也可以靠着面容俊美身材高大去勾搭珀利，可精神标记的后遗症还不止于此，他的精神海和安格尔的精神海就此绑定，从此互相影响共存共亡。

当然这个共亡肯定是有水分的，格洛克叔叔去后斯特林上将只活了一天，父亲去世之后雌父还撑了二十年，可见就算有影响也没有到真正致命的地步，活多久主要取决于雌子的意愿。

“艾德里安和你不一样。”

“嗯，我只会骂你几句，艾德里安会直接动手。”盖尔点点头，继续阴阳怪气地道，“你信不信艾德里安知道你现在的想法，哪怕以覆灭第一军为代价也要先手杀了菲尔顿？”

不过短短数十年的时间，艾德里安便已经脱胎换骨，在安格尔面前依旧是娇俏活泼天真开朗的雄子弟弟可亲又可爱，在他人眼里却是和菲尔顿差不多的阴谋家避之唯恐不及，哪怕是以盖尔对雄子的宽容，有时候都忍不住腹诽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你能不能不要学我说话。”通讯那头的安格尔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总算能够体会到当年盖尔被自己噎得说不出话的郁闷，“这样吧，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你别死。”盖尔想也不想地道。

“换一个。”

“据说你小时候装乖很有一套，那就说点好听的哄我一下吧。”

“你是我最信任的朋友，也是最先知道我决定的人。”安格尔说，“我将艾德里安和奥罗拉交托给你，请你代我看顾他们，就像父亲和雄父看顾你一样。”

“我又不是你的遗孀！”盖尔心中一恸，咬牙切齿地道，“要死了还给我安排这么多活，你就不能善良一点，许我个转世什么的吗？”

“我不信神，也不相信转世。”

“那就平行世界多重宇宙！”

“如果有下一次的相遇，希望我们从一开始就能好好相处。”安格尔垂下眼帘，低声道，“至于别的，就看缘分的安排吧。”

第239章 番外 同归 中

番外　同归　中

挂断通讯之后，安格尔忍不住摇了摇头，笑着评价道，“盖尔还是那么天真可爱。”

这个词用在雌子上怎么听怎么像是嘲讽，但是安格尔在说的时候却是带着褒义的含义，短短四十五年的时间，所有人包括他自己甚至艾德里安都变得面目全非，可盖尔却还是固执地停留在原地，不肯长大，不曾变黑。

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可他居然有点羡慕。

“您的这个评价亲王殿下可能不会乐于接受。”在他的对面，拜伦用一种平静如水的语气回应道，与此成反比的是他内心的怒吼，哪里可爱了，那家伙和卡曼家族的另外两个人一样恶心得让人想吐好吗？！

几乎同时听到的不同语气的话语让安格尔又难受起来，他抬手按住了自己的眉心，叹息着分辨道，“其实艾德里安也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