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向来自我控制能力极强，生活作息宛如一个机器人一般的归鸿，从未有过的体验。

归鸿以前从来没有熬过夜，更没有过睡眠不足，这第一次体验到的感觉让归鸿差点原地去世，问过系统之后，得知对方并没有用的药物，归鸿难得风度尽失地对着系统来了一句：“要你何用？”

好在归鸿的体质特殊，就算是睡眠不足，也没有黑眼圈。至于在对外的表现上，归鸿日常也冷着张脸，睡眠不足只是让他的表情更加冷漠严厉了而已，对归鸿自己的影响不大，只会让别人坐立难安。

比如和归鸿坐在一张桌子上吃早餐的归晋。当然了，对于归晋来说，对着归鸿这个表情坐立难安倒是不至于，但是他内心还是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还健在，不然他儿子为什么一张丧父脸。

“今天，你要去医院看望陆老爷子吗？”归晋受不住这死气沉沉的氛围，忍不住开口了。

归鸿一边喝粥一遍点头，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于是餐桌气氛再度死寂。

归晋开始怀疑，如果他现在去殡仪馆坐坐，会不会气氛都比现在要让人舒心。

最后凝滞的气氛是在医院才勉强结束的，明显是在医院熬了一夜的陆枫站在走廊上，脸上有着完全无法遮掩的疲惫，更别说他身上穿的还是昨天带着归鸿一起出门时穿的那身衣服。

今天陆老爷子的状态比昨天好了点，为了不让公司的股价出现动荡，他强撑着主持起了大局，开始接受外人的看望。

归鸿身份不足，没有进去慰问的资格。他是可以和归晋一起进去，但对此他并没有什么兴趣，对于陆老爷子，他并没有多少关心，会去参合对方的事情，为的是陆枫，而不是他。而归鸿这些暗地里就可以处理，他和陆老爷子没有正面相对的必要。

走到靠着墙假寐的陆枫身边，归鸿挡住某些想要和陆枫搭上关系的投机者，不着痕迹地塞了颗糖到陆枫手里

“啊，谢谢。”眼眸重新聚光，陆枫对着归鸿露出一个笑来。

陆枫伸手掏了下兜，把手机拿出来，想要看眼时间，结果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

“我昨天晚上是傻了吗？”陆枫无语地盯着自己的手机，“我就说昨天怎么那么清净，没有一个人找我打听爷爷情况的。”

看到陆枫的举动，归鸿下意识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他，手机屏幕亮起来之后，两人都是一愣。

归鸿手机屏幕上，靠在赛车上的少年，笑容明媚又精神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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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枫看了看手机, 又看了看归鸿，最后结结巴巴地道：“已、已经这个点了啊。”

归鸿点点头，一脸淡定地收了手机, 语气也一如既往地平静：“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说完，归鸿还看了眼病房之内的景象：“那里短时间内应该不会结束。”

陆枫也看了病房里一眼, 同样默契地选择忘记刚才的一幕，顺着归鸿的话题接着道：“那就暂时休息一下吧。”

就是走廊外, 也是有一群人守着, 在这里也找不到什么适合休息的地方, 找医生要了间空置的病房，陆枫将就着在病床上休息了。

这间病房距离陆老爷子的病房很近, 在这里陪着陆枫的同时，归鸿也能观察到陆老爷子那边的状况。

看着走廊上丝毫不见减少的人, 归鸿怀疑等明天陆老爷子病情又得加重。

他看见了昨天那个主治医生，但是对方的脸色很不好看, 原因也很明显, 就在他的周围, 还站着不少医生。

昨晚归鸿也顺便把这个医院的医疗情况简单调查了一下，这些医生都算得上是这个医院的金牌。

看样子，昨天他发出去的邮件, 那位总助是有如实报告陆老爷子的, 就目前来看, 也还算是个可信的人。

说起来, 陆老爷子的处事手段也有点意思，陆彥那方想要在他的医疗情况上动手脚, 他直接就来个专家会诊, 这种情况下, 要是有哪个医生有问题那简直是无所遁形，陆彥就算是再能耐，他也不可能一次性买通这么多的医生。

同时，老爷子年纪大了，刚刚经历了生死一线，以前确实是低调，但是临了了怕死也合情合理，这一手也没有什么破绽。

而归晋这人，趋利避害的本能相当强大，他之前会和陆彥合作，是基于陆彥能够在解决陆老爷子的同时，也能够掌握陆家大部分的资源的前提的。为了获得更大的利益，在陆彥给出的条件足够，计划也也相当的可行性的前提下，归晋并不在意帮助陆彥做一些处于黑暗地带的事情，比如帮忙威胁一下有关人员。

可是现在陆彥和陆老爷子第一个交锋，也可以说是他们计划里相当重要的一环，陆老爷子占了上峰。虽说之后依旧可以找机会对陆老爷子的诊断下手，但是着难度提升了不是一星半点。

又因为这风险评估的大幅度提升，归晋无疑会对具体的合作再做斟酌，陆彥得拿出更有用的筹码才行。

不过就目前来，陆老爷子还是胜算更大的。

收回看着走廊的视线，归鸿的目光放在了躺在病床上休息的陆枫身上，他只脱了外套，躺在病床上，也并不是一个多放松的姿势。

走到床边帮陆枫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归鸿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点开了手机，看起来一些有关领航员的专业内容。

大概过了一两个小时，归鸿被走廊上传来的兵荒马乱的声音打断思绪，病床上的陆枫也被惊醒，他刚睡醒的眼睛迷蒙，看着门外的眼神茫然又严肃。

归鸿替陆枫理了理有几分凌乱的额发，走过去打开了门，抓了个站在原地看起来无事可做的护士询问了一下情况。

“是、事送来了两位车祸的病人。”护士说话有些哆嗦，看样子是有些被吓到，“听说是来为那位送饭的管家。”

说完，护士的眼神悄悄示意了一下陆老爷子的病房。

完全不需要思考，归鸿都知道这场车祸绝对不是什么意外，这一出倒也不在归鸿的意料之外，毕竟，既然陆彥都已经决定对陆老爷子出手了，自然也会针对他身边可用的人。只不过这次下手，可以说是快速果断，但是也点有之过急了。

在归鸿问话的时候，陆枫就走到了他的身边，得知这个消息，他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这些人……”陆枫语气里有显而易见的怒气，“怎么什么事都敢做？”

这么明显的针对，陆枫也知道不可能是所谓点意外。

“他们会付出代价的。”归鸿安慰他，“这件事陆爷爷应该也知道了，先去看看他的状态有没有受到影响吧。”

管家现在在手术室里，想看望也看望不了，刚刚好了一点的陆老爷子的状况也确实令人担心，陆枫顺着归鸿的安慰，先去看了陆老爷子。

陆老爷子确实受到了一些影响，脸色很不好看，有情绪上的，更有生理上的。

看到陆枫过来了，却还是维持着慈爱温和的表情，反过来安慰对方，也顺便看了和陆枫一起进来的归鸿两眼。

归鸿看到陆老爷子的这个举动，眼神动了动，决定之后对他的事情多上心一点。

和陆枫说了两句话之后，陆老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说：“到午饭时间了，爷爷还没有吃饭，你去吃饭的同时给爷爷带点回来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