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神明表现上对那位神明表示了歉意，实际上却已经开始谋划下一个掠夺对象。一次两次当然问题不大，但是事情发生多了，别的神明自然也会反应过来。

于是神明们都开始表面上唾弃这些，背后却互相争夺，而且，这并不是那么难，想要彻底打破一个世界的固有习俗和布局确实很难，但是只要杀死足够多的人，那个世界的格局就会自己奔溃，反正肯定是要比好好建设自己的领地要简单很多的。

最后，有不少神明都因此消亡了。

后来活下来的神明自然也就变得更强，权能也更加全面，自然也就完全封锁了自己的领土，拒绝其他神明进入。

被养大了胃口的神明们并不会愿意就此收手，同等级的神明已经无法下手了，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警惕不足的新生神明就成为了最好的猎物。

反正大多数新生神明的权能也都有所欠缺，缺少一部分的物资是必然的，于是让别的神明入类就成为了必然，这段时间的神明陨落都非常快。

陆明算是新生神明之中的一个意外，他的神格特殊，全能也比较完整，别的神明找不到光明正大进入他神域的借口。但是他这样特殊的存在也更加引人觊觎，于是那些比陆明强大的神明，就开始寻找各种能够偷偷进入他神域的方法。

这种悄悄入境的外来者，必然不可能会是什么好东西。

归鸿揉了揉陆明的头发，询问道：“你是从那场灾难得知这一点的吗？”

陆明轻轻点头，然后蹭了蹭归鸿的手心，不打算深入谈论那些外来者带来的不好回忆。

目光落在地上那断了一只手，窒息而死的尸体上，归鸿想到了什么：“他和之前的外来者是不是不一样。”

归鸿很确定，这个人最后画出来的符号爆发出来的力量，绝对不是属于他自己的，很大可能属于他身后的神明，如果别的外来者也有这样的力量，天命司现在的实力，不可能维持这个城市大体上风平浪静十六年。

不等陆明的回答，归鸿自己抓住了一个重点：“是眷属吗？”

他想到了之前这个家伙态度突变时提到的那个名词。

听到归鸿提起这个，陆明犹豫了一会儿，他垂眸犹豫了一会儿，并不想直接和他提起这件事，但是看归鸿明显不想退步的态度，陆明叹了口气，仔细和他说起来眷属的事情。

在神明的领土中的生物，全部都是他的子民，对于神明来说，本质上是没有任何区别的。所以陆明会平静地看着植物生长枯萎，草生动物吃掉食物，动物之间弱肉强食，妖兽捕食人类，人类猎杀和驯化妖兽……对于陆明来说，他们蒂都是他的子民，他们的行为也都是秩序的一部分，他对任何一种存在都没有特殊的偏爱。

眷属则是特殊的，他们是被神明偏爱的，受到神明赐予的，他们可以直接接触神明，和神明沟通，神明会给与他们特权和力量，他们是神明在这个世界中真正的代行者，必要的时候，他们还可以借用神明的力量。而刚刚归鸿杀死的那个人，显然就是他的神明的眷属。

会出现这样的变化，应该是那些神明之前并不清楚正确进入陆明世界的方法，所以派出炮灰过来送死，现在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方式，才派出了真正有用的人。

如果这次处理这件事的不是有陆明一路跟着的归鸿的话，一定会引起非常严重的后果。

每个神明的眷属数量也是有要求，这和神明的力量和年龄都有所关系，就陆明现在这个年纪 ，一名眷属就是他的极限了。

与此相对的，是天命司里拥有特殊力量的存在并不只有一位，这种数量差，说明他们都不是陆明的眷属，换句话说，目前在这个城市里实际上根本就没有陆明的眷属，就连天命司里面也没有。

归鸿垂眸注视着陆明，忽然非常笃定地开口：“我不是你的眷属。”

虽然他们同吃同住，陆明还天天把自己的衣服变成归鸿的同款，随时接受归鸿的供奉，聆听归鸿的祈愿，但归鸿很清楚他完全没有真的能够联系到陆明的途径，现在的状态，全部都是陆明单方面联系的归鸿，如果那天陆明消失不见，归鸿除了祈祷之外别无办法，更别说是借用陆明的力量了。

陆明抿了抿唇，并没有否认归鸿的话。

“成为眷属，需要很正式的仪式。”陆明有些笨拙地解释道，“现在你和我的眷属已经没有区别了。”

“那您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正式的名分呢？”归鸿反问他。

陆明陷入了一段长长的沉默，在这个突然安静下来的氛围里，就连风声也变得剧烈起来。

“成为我的眷属，也不全是好事。”陆明看着自己的脚尖，给归鸿解说详细的关于眷属的情况，“眷属和神明是绝对绑楠漨定的，如果你成为了我的眷属，我的状态也会影响到你，别的不说，要是有一天我消亡了，你也会和我一起消亡。”

“首先，我绝对不会让你消亡的事情发生；然后，如果你消亡了，我必然也不会独自存在。”归鸿皱眉，反驳了陆明的话语，“最后，你消亡了的话，这个城市也不会存在了吧？”

“不是的。”陆明摇摇头，否认道，“如果我消亡了，这个城市并不会和我一起消亡。虽然确实是因为我诞生了，这个城市才会诞生，但是这个城市实际是和我的神格绑定的，如果我的神格和力量被别的神明掠夺了，我会消亡，城市却不会。”

说话间，陆明绕过归鸿重点强调的前两个内容。

“您之前回应过我的祈愿。”归鸿也没有再次重复刚才的那两句宣言，反而提及了一件更加久远的地方，“你会让我，永远生活在有你存在的地方。”

“那不一样。”陆明继续辩解，反正说来说去，他就是拒绝让归鸿成为自己的眷属。

同样，归鸿的态度也很鲜明，他和陆明对视着，也不知道他们这样僵持了多久，陆明直接聪归鸿面前消失了，也可以说是逃走了。

归鸿沉默地继续站在原地，脸色变冷了许多，确实是因为陆明的拒绝，但这并不是主要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陆明的这个状态很不对劲。

只要陆明的状态是正常的，不等归鸿主动要求，他也会别别扭扭地提出让归鸿成为他的眷属这件事。因为之前陆明说得很对，现在的归鸿虽然没有眷属的名头，实际上已经和眷属差不多，甚至可能比大多数神明的眷属还要受到陆明的偏爱。也因此，陆明现在绝对出了什么问题。

想到陆明没有自己参与的那段时间里，可能受到了不少的伤害，归鸿的下颚线就绷得更紧一些，在心里把不靠谱的系统又拉出来骂了一句。

用风拖起地面上的那具尸体，归鸿一边回天命司，一边思考着解决陆明身上问题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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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有好几天, 归鸿都没有看见陆明的身影，他可能是真的被归鸿逼到躲起来了，没有出现在归鸿的周围, 也可能是他还在归鸿身边，只是隐藏了身形, 不让归鸿发现。

在这两个情况中，归鸿更倾向于后者, 在归鸿搬到这里的那一天, 陆明同时入住, 这间独立小院的花也瞬间都开了，现在这些花不仅没有凋谢, 反而还如同归鸿能够看到陆明的时候那样欣欣向荣。

不过，不管陆明在不在归鸿的身边, 他现在这种躲避的态度，都说明了一件事, 他并不想让归鸿成为他的眷属。

归鸿的耐心一直都是不错的, 他愿意给陆明一些纠结的时间, 当然，他也不会什么都不做，只在这里等着, 归鸿进入了天命司的藏书阁。

之前归鸿的重点一直放在这座城市的历史、地理、习俗还有一些比如妖兽种类的基本常识上, 并没有仔细研究过这座城市的现状, 也没有看到过关于这座城市的完整律法。

其实也不是归鸿不想看, 而是归鸿那个书房里，根本就没有这个类型的书籍。

想着天命司应该有这个类型的藏书了, 归鸿在天命司的藏书阁里仔细寻找了一番, 最后的结果却让他眉头紧锁。

因为, 天命司的藏书阁也没有关于这方面的完整记载。

这里有不少记录天命司审理过的案件的案宗，也有不少对于之前进来过的那些外来者的详细介绍，甚至通过那些外来者口中得知的，某些神明的特点也有所记载，但是就是没有一本书是关于这座城市的完整的律法，就连天命司审理案件都没有一个完整的规定。

就目前归鸿整理出来的法律条例，也只有最基本的，关于人伦的禁止内容，比如故意杀人者必须偿命一类的。除此之外，难得比较清晰统一的规定，就是禁止普通人随意出入天命司以及车马禁止靠近天命司三里以内这两条。

哦，对了，就连隶属于天命司的车马行，也没有什么非常具体的管理规定。